林晚月第七次被饿醒时,指尖正无意识抠着土墙上的草屑。
怀里的小丫头咂了咂嘴,麻花辫扫过她手背,像只没吃饱的小野猫。
“阿姊,饿。”
六岁的小穗子睁着鹿眼般湿漉漉的眼睛,拇指还含在嘴里。
林晚月心头一紧,摸到枕边那本油布包着的《食谱》——穿越第三日,她终于接受了自己成了大楚王朝青山村“林晚月”的事实,附带一个瘦得像豆芽菜的幼妹。
“别怕,阿姊给你变戏法。”
她强撑着爬起来,土墙裂缝漏进的阳光里,能看见浮尘在光束里跳踢踏舞。
厨房里只剩半瓢糙米、三根蔫萝卜,坛底刮出的盐粒堆成小雪山。
原主记忆里,后山有片野竹林,昨儿踩点时发现了藏在荆棘丛里的野蜂巢。
“小穗子,帮阿姊把门槛下的竹篓拿来。”
她咬着草绳捆竹篓,忽然瞥见墙根歪着的破陶罐——罐口结着蛛网,罐底沉着半块硬邦邦的荞麦饼。
这要是在现代,早该进垃圾桶了,可此刻却像块金砖般耀眼。
“先垫垫肚子。”
她掰下指甲盖大一块饼,塞进小穗子嘴里,自己啃着萝卜缨子往外走。
后山的路比记忆里难走,露水打湿的草鞋滑溜溜,她摔了两跤才摸到蜂巢位置。
正琢磨怎么把蜂窝捅下来,头顶突然掠过黑影——“砰!”
一只山鸡扑棱着掉在脚边,翅膀上插着根断箭。
林晚月眨眨眼,拎起还在扑腾的山鸡看了看箭杆上的齿痕——怕是哪个猎户的陷阱歪打正着,便宜了她这捡漏的。
“小穗子有鸡汤喝了。”
她把山鸡塞进竹篓,又用树叶包了两把野葱,忽然闻见风中飘来若有若无的辛辣味。
扒开灌木丛,竟看见几簇开着小白花的植物——是辣椒!
这可是比金子还金贵的东西!
她连根挖了三株,用衣襟兜着往回跑。
路过溪边时,瞥见石头缝里游过几尾拇指大的小鱼,灵光一闪——摸出腰间挂着的旧鱼篓,往上游走二十步,选了处水流稍缓的浅滩,撒了把碎米进去。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她蹲在石头上哼着跑调的现代歌,小穗子趴在岸边数蚂蚁。
日头爬过半山腰时,鱼篓里竟晃悠着七八条麦穗鱼,还有两只举着钳子示威的小河虾。
回到家时,小穗子己经在灶前摆好了三块土坯。
林晚月把山鸡褪毛切块,野葱打结扔进陶罐,又往灶膛里塞了把干透的竹叶。
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小穗子脸上红彤彤的。
“阿姊,这是什么呀?”
小穗子戳了戳案板上的辣椒。
“这是...天上的星星变的,吃了能让人开心。”
林晚月胡诌着,把辣椒切成碎末,突然想起现代吃麻辣烫时必放的芝麻酱——摸出石臼捣了半碗野芝麻,加点温水调开,香味立刻漫出来。
陶罐里的汤熬成奶白色时,她往里头扔了洗净的野菜、萝卜片,还有串在树枝上的麦穗鱼。
小穗子捧着粗瓷碗,眼睛瞪得溜圆:“阿姊,像过年一样!”
红油在汤面上漂成云朵,野山椒的辣味钻进鼻腔,林晚月咬了口嫩滑的山鸡肉,眼泪差点掉下来——不是被辣的,是真觉得委屈。
现代她也是个外卖不离手的懒人,何曾想过有朝一日要靠钻林子掏蜂窝过日子?
“阿姊不哭,穗子不吃了。”
小穗子慌忙放下碗,用袖口给她擦眼泪。
“傻丫头,阿姊是高兴。”
林晚月刮了刮她的鼻尖,“从明天起,咱们就去镇上卖这个‘星星汤’,让全村人都尝尝甜头。”
夜幕降临时,她在《食谱》新一页写下:“山鸡一只,野葱三根,辣椒五枚,小鱼八条。
明日目标:换五文钱,给穗子买块糖糕。”
灶膛里的余烬还在暗红发亮,小穗子抱着她胳膊睡得正香,嘴角还沾着半粒饭粒。
林晚月摸了摸藏在枕头下的碎银——今日卖了半块蜂巢给药铺,得了三文钱。
明天,得想办法弄些竹签子,再编个像样的竹筐...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夜啼,她翻了个身,闻着身上残留的烟火味,忽然笑了——谁说穿越就得嫁皇子当贵妃?
她林晚月,要当这青山村里最会烧火的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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