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钟声在青瓦巷口回荡,沈夜摩挲着青铜镜背面的饕餮纹,指节泛起青白。
镜中倒映出他略显苍白的脸,左眼下三毫米处的泪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第七起了。
"刑警队长陈默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警徽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这次是西街当铺的老板娘。
"当铺后堂的血腥味混着檀香味扑面而来。
沈夜戴上手套掀开蒙布,中年女人扭曲的尸体蜷缩在紫檀木柜前,右手紧攥着半块翡翠平安扣。
最诡异的是她面前的穿衣镜,暗红的血迹在镜面蜿蜒成李商隐的《夜雨寄北》。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陈默念着诗句,靴尖碾碎了散落在地的玻璃渣,"前三起在浴室,中间两起在梳妆镜,这次是穿衣镜。
每次都是冬至夜,凶手到底在寻找什么?
"沈夜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死者紧攥的平安扣。
熟悉的眩晕感如潮水般涌来,视野突然陷入黑暗。
当光影重新拼凑时,他看到了当铺老板娘惊恐的脸。
"不要!
"女人的尖叫在虚空中炸响,凶手蒙着面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镜面里,手中握着染血的三棱刮刀。
沈夜注意到凶手左手小指戴着枚造型奇特的戒指,戒面上刻着扭曲的藤蔓花纹。
画面突然破碎,沈夜踉跄着扶住衣柜,喉间泛起腥甜。
镜中自己的倒影竟多了道血痕,从眉骨蜿蜒至下颌。
他摸向口袋里的银针,却发现这次能力反噬比以往剧烈十倍。
"看到什么了?
"陈默递来手帕,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他颤抖的指尖。
"凶手有个特殊标记。
"沈夜擦去鼻血,从怀里掏出牛皮笔记本,"左手小指戴藤蔓戒指,可能和某种古老仪式有关。
"他停顿片刻,在笔记本上画出戒指的图案,"另外,我看到了凶器——三棱刮刀,这种刀具通常用于......""人体解剖。
"陈默接话道,"但近三年来没有失踪的外科医生记录。
"他突然注意到死者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当铺老板娘上个月刚离婚,前夫是市立医院的病理科主任。
"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两人冲到前厅,只见一面明代八卦镜从博古架跌落,镜面映出的景象让陈默瞳孔骤缩——原本空荡的柜台后,分明站着个穿旗袍的女人剪影!
沈夜立刻扑向柜台,却只抓到半片沾着胭脂味的碎玻璃。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躺着枚缠绕着发丝的青铜钥匙,钥匙齿纹竟与三年前第一起案件现场发现的完全吻合。
陈默的配枪己经对准了博古架。
沈夜借着月光审视那枚青铜钥匙,齿纹间卡着暗红色纤维,像是某种植物的根须。
他突然注意到钥匙柄上的缠丝工艺——这种失传的技法,只在二十年前博物馆失窃的青铜棺椁上出现过。
"去调阅1999年文物盗窃案的档案。
"沈夜将钥匙收进证物袋时,袖口擦过八卦镜的碎片。
镜面突然浮现出扭曲的影像:年轻版的自己站在解剖台前,手术刀正划开尸体胸腔。
"沈先生?
"陈默的呼唤让他猛地惊醒。
镜中幻象消失的瞬间,沈夜摸到后颈有新的凸起——那是上周才出现的硬块,此刻正在发烫。
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两人冲上旋转楼梯时,正看见件民国旗袍从横梁上垂落,衣摆还沾着新鲜的泥土。
沈夜掀开衣柜,发现暗格里藏着本烫金日记,扉页写着"1999年冬至,镜中之人将重现人间"。
楼下传来玻璃爆裂的巨响。
当他们赶回前厅时,所有镜面都浮现出同样的裂痕,裂痕交汇处形成神秘的藤蔓图腾。
沈夜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突然意识到,三年来的七起案件现场,所有镜子的裂痕都在拼接成同一个图案。
陈默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法医室传来加急报告:"死者指甲缝里有未知植物的DNA,和三年前第一具尸体上的完全一致。
"沈夜翻开刚找到的日记,泛黄的纸页上写着:"当镜中藤蔓缠绕七次,沉睡者将从镜中苏醒。
"窗外飘起了细雪。
沈夜无意识地摩挲着泪痣,突然发现指腹沾染了暗红色液体——那是从他皮肤下渗出的血珠。
陈默的声音仿佛从极远处传来:"你的眼睛......"沈夜冲向洗手间,镜中倒映出的瞳孔正在碎裂。
他看见自己的眼白布满血丝,那些血丝竟在缓慢蠕动,最终形成了"子时"两个小篆。
洗手池突然溢出黑色液体,液体中浮现出无数张女人的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尖叫。
"沈夜!
"陈默的惊呼声中,整面镜子轰然炸裂。
沈夜在碎玻璃雨中踉跄后退,踩到了块特殊的玻璃——它映出的场景不是当铺,而是座爬满藤蔓的地下陵墓。
陵墓中央的青铜棺椁正在缓缓开启,棺盖上的饕餮纹与他此刻握着的青铜钥匙完美契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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