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雾的自动铅笔第九次戳中许昭年时，粉笔灰正在晨光里跳圆舞曲。
少年转身，扯下半块带着牙印的橡皮，柠檬洗衣粉的味道混杂着橡皮屑，快速落在她英语课本的第七道完形填空上。
"选C。
"他指尖划过选项，袖口蹭到的修正液痕迹像条小银河。
坐在后排的女生突然窃笑，林雾这才发现自己的发梢缠在他第二颗纽扣上。
许昭年低头解纽扣时，呼吸扫过她烧红的耳尖。
玻璃窗漏进的阳光里，银色拉环吊坠在他锁骨处晃出一道弧光——那是上周被她扔掉的草莓牛奶易拉环。
"赔我的。
"林雾指着课本空白处的简笔画，戴眼镜的小猪正冲她咧嘴笑。
许昭年突然把橡皮塞进她掌心，余温烫得她差点握不住。
当天放学后，值日生从许昭年课桌夹层扫出块碎橡皮，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LW"。
初雪落下的清晨，林雾在巷口捡到系蓝丝带的保温袋。
豆浆杯壁残留的体温透过毛线手套往心里钻，丝带内侧的荧光歌词被路灯照得发亮："天青色等烟雨。
"二楼窗帘猛地晃动，许昭年晨跑的背影仓皇消失在街角。
他五点就爬起来绕三条街，只为把冰牛奶捂成适宜入口的37.2℃。
课间操时，林雾的红色围巾总是"不小心"缠住许昭年的袖扣。
他们藏在队伍最后，看呼出的白雾在玻璃窗上画出爱心。
教导主任的怒吼炸响时，许昭年突然握住她冻僵的手塞进校服口袋，跳跳糖在舌尖炸开的噼啪声盖过了心跳。
后来林雾在校服内衬发现张速写，铅笔印描着她打哈欠的侧脸，边角还粘着橡皮屑。
暴雨突至的傍晚，许昭年撑着小猪佩奇雨伞穿越水洼。
他右肩很快洇出深色痕迹，却把伞面稳稳倾向左侧。
林雾数着他睫毛上凝结的水珠，没注意自己的马尾正扫过他发烫的耳垂。
"笔记借我。
"少年甩头发的水珠，喉结在潮湿的空气里滚动。
林雾听见自己心跳震落了三片梧桐叶，震碎了便利店玻璃窗映出的交叠身影。
第二天课桌里躺着被体温烘干的笔记，页脚多了只戴蝴蝶结的流泪小猪。
许昭年趴在臂弯装睡，嘴角压不住的弧度惊飞了偷食的麻雀。
入冬后林雾开始织围巾。
灰色毛线团滚到许昭年脚边时，他正往她保温杯偷放姜糖。
体育课回来总能看到杯壁浮着新小猪贴纸，在热气里冲她咧嘴笑。
平安夜那晚，许昭年突然把围巾往她脖子上一裹就跑。
路灯下展开的包装纸里，苹果刻着歪扭的"LW→XZN"。
她没发现少年藏在树后用手机录像，镜头晃得如同他震耳欲聋的心跳。
十年后，女儿翻出这条永远织不完的围巾问："妈妈，这个猪鼻子叔叔是谁？
"林雾才发现夹层里藏着褪色的电影票根，日期停在他们第一次约会的雨天。
林雾看着东西，只感觉鼻子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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