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国盛京牡丹楼。
楼内灯火通明,脂粉香气缭绕,姑娘们穿着各种颜色的薄纱,游走在客人之间,媚笑不止。
丝竹之声不绝于耳,推杯换盏者乐此不疲。
楼上包房内,几名纨绔子弟,深陷在声色之间,脸色泛红,眼神迷离。
他们左右逢源,尽享齐人之福。
然而,砰地一声,紧闭的包厢门被人大力踹开。
吓得里面的姑娘不由得尖叫起来,躲在了客人的身后。
也惊扰了旁边包厢的客人。
不知道多少双眼睛,齐齐盯住了门口那一身碧色,神情冷漠如冰的女子。
“赵誉!
出来!”
她的声音很柔,但是又很冷,你甚至听不出说话的人是喜是怒。
被叫赵誉的男子颤颤巍巍地起身,门被踹开的一瞬间,他就认出来了,那是他刚刚下定的未婚妻子,云初。
然而他刚走到门口,云初就给了他一记窝心脚。
这可吓坏了众人,那可是一品侯爵啊!
天老爷!
她怎么敢的!
赵誉捂着胸口被人扶起来,不可置信地盯着她,“你疯了吗!
我可是你的未婚夫婿!”“你若是有为人夫婿的自觉,就不会前脚上门提了亲,后脚就来此寻花问柳。
方才这一脚,是你不守男德的教训,明日,烦请你上门退亲,否则,我见你一回打你一回,打得你不能人道为止。”
她的语调缓慢,声音柔和,但是,却在无形之中,给人一种不可置疑的威严。
赵誉觉得没脸,“你,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么口无遮拦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成何体统!”
“你堂堂侯爵,整日不务正业,沉迷声色就成体统了?”
赵誉跳起来指责,“你背着谋害嫡母的罪名,本侯能娶你,是你几辈修来的福气!
要不是因为这桩婚事,你只怕得在那庄子上劳作到死,来赎你的罪!
你不感谢我,还敢对我动粗!
你简首不可理喻!”
云初冷笑,“我谢你?
我谢你八代祖宗!
我再说一遍,明日,上门,退婚!”
“我不退!
有本事你打死本侯!”
云初笑着点头,“好啊 ,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话音刚落,她举着细白的拳头就冲了过去,不知道多少记勾拳,打得赵誉眼冒金星,鼻子流血,眼睛也肿了起来。
打得手疼了,又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上,踩在他的胸口上,俯下身子道,“你方才也说了,我身上还背着谋害嫡母的罪名,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你娶进门之后,只怕睡觉都得留一只眼睛站岗吧?”
云初踢他一脚转身离去。
被打得呼哧带喘上气不接下气的人,眼神迷离,笑出了声,“她真的是英姿飒爽,正对本侯的胃口啊……”在场的众人听了这话,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你怕不是个傻子”的神情。
门口围满了人,大家都目睹了她胖揍宁昌侯赵誉的一幕。
所以她一动,众人就下意识地往后退给她让路,生怕惹怒了她,会遭池鱼之殃。
云初一转身抬头,就撞上了一双看起来对她饶有兴趣的眼睛。
那人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锦袍,玉带束腰,一半的墨发用紫金冠束起,一半披散在脑后。
面如冠玉,飞眉入鬓,但眼下一颗泪痣,又给这份刚毅平添了几分柔和的风情,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宽肩窄腰,体型挺拔修长,好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佳公子。
两人西目相对间,是云初先低下了头,侧身与他擦肩而过。
走至楼梯口前,云初回头,那人也正好看了过来。
她微微扬起一抹笑,你好啊,沈叙,我们终于见面了!
云初收回视线,缓缓离去。
人才刚走,便有人小声议论,“原来这位就是谋害嫡母的云三姑娘啊,这可是够剽悍的……”“可不是吗?
听说下毒害人那会儿,才六岁!
六岁啊!
那么大点的孩子,就会害人了……真是叫人不寒而栗哦……”“长得这么水灵的姑娘,没想到心肠如此恶毒啊!”
“对自己的未婚夫婿下手如此狠辣,这娶回去,不得天天挨揍啊……”“……”沈叙盯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清远伯府门前的灯笼,己经点上了,烛火闪烁,发出微弱的光。
一名小厮匆匆从巷子那头奔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不好了!
不好了!
三姑娘把宁昌侯给打了——”他不停地跑不停地喊,这声音惊到了厅内的众人。
听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清远伯云祖业满脸怒气地背着手踱来踱去,“这个逆女!
刚回来就给我惹祸!
她是活够了吗!
竟敢殴打侯爵!”
云初一回府,就被下人请到了正厅。
正厅内,坐着她的父亲和继母,还有大伯二伯夫妇。
“跪下!”
堂内一声暴喝,云初慢腾腾地跪下。
“你莫要以为你舅舅从冀州回来了,升任了殿前都指挥使,你就了不得了!
殴打当朝侯爵,若是陛下追究起来,不仅你舅舅护不住你,你还会连累我云家满门!”
云初神情倔强冷漠,“我让他退亲,他说不退,有本事就打死他,我不过成全他而己。”
听说她想退婚,云祖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如今声名狼藉,宁昌侯府何等门楣?
他们能答应这门亲事,是你的福气!
你竟不知好歹,叫人家上门退亲!
你置自己的名声于何地,又置我云家的脸面于何地!”
云初耸耸肩,“诚如父亲所言,我如今声名狼藉,那我还在乎什么名声?
云家的脸面,又与我何干!”
这话惹怒了在场所有人。
云祖业有三兄弟,但大房二房都是庶出,唯有他是老夫人亲生。
大伯云祖生当即拍桌子站了起来,“混账东西!
你敢如此顶撞长辈!
你若是名声脸面身家性命都不要了,为何不一头撞死以表决心,还想拖着我们一起下水!”
云初悠悠地道,“那我也有一事不明,想请长辈解惑。
既然云家如此在意脸面声名,为何当年,我下毒谋害嫡母一事,未经彻查就定了罪,还闹得盛京人尽皆知呢?
那时候,你们就不怕连累家声了?
二伯身为盛京的父母官,若是平日里都是如此草草断案的,只怕京兆府大牢里的冤魂,都能把京兆府掀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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