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惑犯南斗,血雨漫金陵。
九星连珠夜,烛龙醒沧溟。
“---终南山的雪落在青铜剑匣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陆寒星跪在解剑岩前,任凭碎雪灌进粗麻丧服的领口。
天墉城三百弟子佩白麻持素幡,却无一人敢靠近这个被狼群养大的弃徒。
三日前紫霄殿那滩黑血还凝在青砖缝里,盟主凌虚子临终前死死攥着他的手腕,在掌心刻下的"侠"字己被反复搓洗成淡红印记。
"孽障!
"戒律长老的吼声震得松枝积雪簌簌而落,"若不是你盗取《天罡剑诀》,师尊怎会走火入魔?
"七星剑阵倏然合围。
七柄青锋倒映着残阳,将陆寒星罩在北斗勺影之中。
他盯着剑尖在地上划出的星轨,突然嗅到一丝混在松香里的腥甜——是苗疆蛊虫特有的腐草气息。
子时三刻,摘星楼檐角的青铜铃突然狂响。
陆寒星从柴房草垛翻身坐起,后颈狼毛倒竖。
二十年前狼母被猎户射杀时,他嗅到过同样的杀气。
七道黑影掠过月华,唐门无影镖撕破夜幕。
陆寒星旋身踢起柴堆,朽木在半空炸成齑粉。
暗器钉入土墙的闷响中,他听见正殿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声响。
紫霄殿前的景象让陆寒星瞳孔骤缩。
白日里叱咤风云的戒律长老仰面倒在丹墀上,七窍流出的黑血凝成北斗七星状。
殿内三十六盏长明灯同时爆燃,将盟主灵柩照得如同白昼。
"果然来了。
"清冷女声自梁上传来。
绯红飞鱼服在火光中翻卷如血浪,慕云凰指尖银链缠着半卷染血《天罡剑诀》,鹿皮靴尖正点在凌虚子的灵牌之上。
陆寒星喉间发出低吼,这是狼群遭遇强敌时的本能。
女子腰间玉牌泛着幽蓝,让他丹田突然灼痛——三年来每逢月圆便会发作的怪疾,此刻竟如岩浆奔涌。
"锦衣卫北镇抚司慕云凰,请少侠赴诏狱一叙。
"银链破空之声宛如凤唳,链首钢锥首取膻中穴。
陆寒星侧身避让时,瞥见她袖口金线绣着的北斗九星图。
摘星步踏到第七步,地面突然塌陷。
白日的剑阵星轨竟化作九宫八卦阵,七十二枚透骨钉自地底激射而出。
慕云凰的笑声裹在香风里:"天墉城自诩名门正派,这五毒透骨钉倒是比我们诏狱刑具更精巧。
"陆寒星后撤三步,脚跟抵住灵柩。
棺椁突然传出机括转动声,他猛然想起守灵时听到的异响——那根本不是走火入魔的尸体肿胀,而是有人在棺内藏了东西。
寒光乍现。
慕云凰的银链缠住他手腕的刹那,陆寒星用膝盖顶开了棺盖。
腐臭味扑面而来,凌虚子的道袍下赫然露出一角玄铁密匣,匣面饕餮纹中央嵌着半枚青铜虎符。
"果然在你这!
"慕云凰腕间发力,银链上的倒刺扎进皮肉。
陆寒星却借着这股力道撞向殿柱,怀中密匣应声而开。
羊皮卷轴滚落展开的瞬间,整座紫霄殿突然剧烈震颤。
地砖缝隙渗出黑水,七十二尊道家神像同时转向。
陆寒星看到卷轴上绘着的金陵城舆图,玄武湖底用朱砂标着北斗天枢星位。
慕云凰的匕首己抵住他后心:"把烛阴图交出来,否则..."殿外忽然传来狼嚎。
陆寒星瞳孔泛起金芒,这是他幼时与狼群狩猎才有的异相。
丹田那股灼流冲破任脉,他反手扣住慕云凰手腕,竟将精钢打造的银链生生扯断。
"你居然..."慕云凰连退七步,看着少年被血染红的丧服无风自动。
殿外狼嚎此起彼伏,天墉城饲的猎犬全都伏地哀鸣。
陆寒星握紧半枚虎符,那些蝌蚪状的铭文突然在眼前游动。
当慕云凰的暴雨梨花针铺天盖地袭来时,他本能地并指划出一道赤金弧光——就像儿时在雪地上用树枝描画狼群足迹。
气劲所过之处,唐门暗器化作铁水。
慕云凰的飞鱼服被灼穿七处,露出内衬的金丝软甲。
她抹去嘴角血迹,突然吹响鹰骨哨。
夜空传来重弩上弦的咯吱声。
"可惜了这双夜眼。
"慕云凰甩出三枚雷火弹,"诏狱地牢的虿盆,正缺个能夜间视物的药人。
"陆寒星在梁柱间腾挪,却发现每处落脚点都早有锦衣卫布下刀网。
他抱着羊皮卷滚入供桌下时,摸到凌虚子灵位背面的刻痕——那是师父用指甲反复刻写的"悔"字。
神龛突然翻转。
坠入密道的瞬间,陆寒星听见头顶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
怀中的虎符与卷轴发出共鸣,指引着地道深处某个方位。
在失去意识前,他恍惚看见石壁上绘着九首巨蟒吞日图,右下角题着血字:"永乐三年,凌虚子与郑和共赴归墟,取烛阴骨者,当受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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