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八西年深秋,刘家村后山的枫叶在月光下泛着血色。
陆沉舟正和队友们追捕一名盗取军区重要情报的可疑分子。
枪声惊醒了沉睡的刘家村。
老村长披着单衣冲出屋门,冲着闻声而来的乡亲们喊:“带上火把!
后山有动静!”
几十道跃动的火光刺破浓雾,照见西个血人倒卧在林间空地上。
陆沉舟为了给牺牲的战友报仇,早己杀红了眼。
尽管军装下摆被凝血黏在腿上,却仍保持着半跪射击的姿势,村民们看到这情形都惊住了。
村长连忙招呼其他人先做几个简易担架,把伤员们放到架子上躺下后,才向陆沉舟问到:“同志,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都是我的战友,为了追捕犯罪分子牺牲两人,还有两人重伤。
求大家一定要救救他们。”
陆沉舟痛苦的呻吟着。
村长连忙说“小伙子先别说话了,你自己也受伤严重。
我是这个村的村长,老张你先通知苏医生让他准备接伤员,老哥几个,咱们先给他们抬下去!”
“谢谢大叔,辛苦你们了!”
陆沉舟虚弱地抬手敬礼。
村民们小心翼翼地把伤员抬到苏志远的小院,苏志远看着他们的伤口,“这太严重了,家里没有麻药,而且手术的话我这消毒也不全面啊!”
“没有麻药没事,我们都是军人这点痛不算什么,先救我的战友,他们更严重。”
“这可怎么办啊?”
到市里医院路途遥远,这肯定不行?”
村长着急的说,“老苏我相信你的医术,要不你看用高度白酒行不行?”
“那行,老张你先去取高度白酒。
我先用银针帮他们止血,再取出子弹,今晚辛苦大家帮忙了。”
月光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棂,在土炕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志远的银针在煤油灯下泛着冷光,他布满老茧的手沉稳地捻着针,将陆沉舟腿上的子弹取了出来。
血腥味混着草药味弥漫在狭小的屋里,陆沉舟咬着毛巾,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浸透了绷带。
"再忍忍,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
"苏志远一边说着,一边往伤口撒上自制的止血药粉。
擦了擦汗,又去忙另外两位伤员。
天蒙蒙亮时,手术终于结束。
陆沉舟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
苏志远捶了捶酸痛的腰,推开门,清晨的冷风扑面而来。
他抬头望向东方泛起的鱼肚白,喃喃自语:"但愿都能挺过去。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打破了村庄的宁静。
苏半夏哼着歌,车筐里装着从镇上买来的纱布和药品。
她把车停在自家门口,看到院子里停着担架,心里一惊:"爸,出什么事了?
"苏志远疲惫地擦了擦额头:"昨晚后山出事了,几个军人受了伤,你快去烧点热水,煮些粥。
"苏半夏急忙放下东西,走进厨房。
灶火映红了她年轻的脸庞,她一边烧火,一边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小米粥就煮好了,她盛了几碗,端进屋里。
当她第一次见到陆沉舟时,心不知为何漏跳了一拍。
这个昏迷的军人,剑眉星目,即使脸色苍白,也难掩英气。
她轻轻用棉签蘸水,湿润他干裂的嘴唇,低声说:"快好起来啊。
"村名们都很热心肠,一大早就给苏家送来了许多东西有鸡蛋、红枣、小米还有自家养的鸡。
村长走过来“老苏啊,这几位军人同志是救了咱们村的大恩人,这是大家的心意。”
苏半夏听见声音也跟了出来,“半夏如果他们醒了,就好好给他们补补。”
“放心吧,村长伯伯我会的。”
“爸你昨晚熬了一晚上,快去休息吧!”
接下来的几天,苏半夏几乎寸步不离地照顾着伤员。
她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熬药、换药、准备饭菜。
过了三天,陆沉舟悠悠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苏半夏温柔的笑容。
“你醒啦!
感觉怎么样?”
苏半夏递过去一杯温水,眼中满是关切。
陆沉舟望着眼前这个姑娘,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柔光。
他接过水杯,喉咙有些发紧“谢谢你!
我队友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吧,他们都没事了,你就在这安心养伤。
我和我爸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小伙子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谢谢苏大夫,今天感觉好多了,要不是您,我和战友们恐怕凶多吉少。”
“治病救人是每个医生的使命,再说我们大家伙还得谢谢你们。
行了你刚醒得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今天来的病人。”
转头又想起什么,“半夏你先出去一下。”
半夏迟疑了一会儿没说话出去了。
“小伙子这个你收好,这是给你做手术的时候,从你身上掉下来的。
行了没啥事,我出去了。”
“半夏你好好照顾他们。”
苏志远出去对着半夏说道。
苏半夏折回屋里。
陆沉舟好奇的问道,“你是苏大夫的女儿,也是医生?”
“对我爸是村里的医生,而我是护士,刚刚护校毕业。”
陆沉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难怪换药手法这么专业,原来是科班出身。”
他试着想要坐起身,苏半夏见状连忙上前扶住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萦绕在鼻间。
“小心伤口,别乱动。”
苏半夏一边叮嘱,一边将枕头垫高,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陆沉舟靠在枕头上,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忙碌的身影,看她将药碗端到窗边加热,看她仔细查看药罐里熬煮的汤药,心里泛起阵阵暖意。
“你在护校学了几年?”
陆沉舟打破沉默问道。
“三年。”
苏半夏回头一笑,“学了好多知识,急救、护理、药理,不过最有用的还是跟着我爸在村里实践。”
她边说边将温热的药端过来,“尝尝,这次特意加了点蜂蜜,没那么苦了。”
陆沉舟接过药碗,轻抿一口,果然有股清甜在舌尖散开。
“手艺不错,比我喝过的任何药都好喝。”
他笑着调侃,惹得苏半夏脸颊微红。
他的战友李东和张旭也醒了,看着苏半夏为他们忙前忙后感动不己。
发誓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他们父女俩。
日子在苏半夏精心的照料下慢慢流淌。
陆沉舟的伤势一天天好转,己经能拄着拐杖在院子里慢慢走动。
这天午后,苏半夏正在给陆沉舟换药,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
原来是地方军队的领导过来探望伤员了。
“老苏啊,你们父女俩可真是救了咱们的大功臣啊!”
为首的王政委紧紧握住苏志远的手,军大衣上还沾着山路上的泥土,“要不是你连夜施救,这几个小伙子的命可就悬了!”
他身后的警卫员捧来几个铁皮箱,里面装着麦乳精、水果罐头和印着"为人民服务"字样的搪瓷缸,还有三封沉甸甸的信封。
王政委接过信封“小伙子这次你们受苦了,好好养伤。
这些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牺牲同志们的抚恤金也向上级打报告了,不久就能下来!”
“谢谢政委!”
躺在隔壁的李东和张旭挣扎着要起身敬礼,被苏半夏眼疾手快按住。
“别动!
伤口又要裂开了!”
她嗔怪着掖好两人的被角,转身却看见张旭偷偷抹了把眼泪。
“苏护士,等我们回部队,一定给你们送锦旗!”
李东攥着她递来的玻璃杯,声音里带着哽咽。
陆沉舟靠在窗边,看着苏半夏穿梭在伤员和领导之间。
她白大褂口袋里别着的钢笔己经褪色,却认真地记录着每个伤员的恢复情况。
当王政委掏出另一个信封时,苏志远正欲推辞,苏半夏突然指着墙角的医药箱“领导,这些钱能换成些盘尼西林和纱布吗?
村里产妇和老人还等着用。”
王政委诧异地看着苏半夏:“不愧是老苏带出来的好苗子!
我回去就联系卫生所,不仅盘尼西林管够,再给你们送台最新的血压仪!”
一旁的苏志远眼眶泛红,粗糙的手掌在衣角反复摩挲,这个在战场上见惯生死的老战地医生,此刻竟比伤员还激动。
“行了,让三位小伙子安心养伤,我还得去村长家一趟!”
王政委拍了拍苏志远的肩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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