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最后失去意识前,指尖还停留在《青囊医隐》那泛黄的书页上。
窗外是二十一世纪都市的霓虹与喧嚣,屋内,他却沉浸在数百年前那位传奇医者——顾远嶂的世界里。
顾远嶂,字清徽,史书上寥寥数笔,却被林安奉为神祇。
他不仅医术通神,活人无数,其流传下来的只言片语,更蕴含着一套将中医哲理与吐纳养气之术巧妙融合的独特体系,近乎“修仙” 。
林安,一个普通的中医药大学学生,将顾远嶂视为毕生追寻的灯塔,他的每一篇论文,每一次临床实践,都试图追寻这位“医隐”的影子。
他正在研读的是一本刚从古籍拍卖会上淘来的《青囊医隐》孤本批注版,据说上面有顾远嶂亲笔留下的墨迹。
当他小心翼翼地触摸到页脚一枚模糊的朱砂印记时,一股奇异的吸力猛地传来,仿佛跨越了时空。
天旋地转,意识如断线的风筝般坠入黑暗。
“咳……咳咳……”剧烈的咳嗽将林安从混沌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入目的不是熟悉的宿舍天花板,而是古朴雅致的雕花床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草和檀香混合的气味。
身体沉重得像是灌了铅,喉咙干涩发痒,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钝痛。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宽袍大袖,完全不是他那件印着“熬夜修仙” 图案的T恤。
“醒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没有丝毫温度,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安循声望去,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床边不远处,窗格投下的疏影里,站着一个身影。
青衫磊落,身姿挺拔如松,墨发以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侧脸线条宛如冰雪雕琢,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紧抿。
他手中正拿着一卷书册,目光落在书页上,仿佛对林安的苏醒毫不在意。
这个人……林安的呼吸几乎停止。
他曾在无数古画摹本、史料记载中,想象过顾远嶂的模样,甚至在梦中描摹过千百次。
而眼前之人,竟与他心中最完美的想象,别无二致!
“师……师父?”
林安下意识地唤出这个称呼,声音因激动和虚弱而沙哑颤抖。
那人闻声,终于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那眼神,清冷如寒潭,深不见底,带着审视,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既己醒来,便好生休养。”
他声音平淡,“你私自修炼心法,引气入体岔了经脉,若非发现及时,早己气绝。”
私自修炼?
引气入体?
经脉?
林安脑中一片混乱。
他不是在读顾远嶂的批注本吗?
怎么会……难道?!
一个荒诞却又无比诱人的念头闯入脑海——他穿越了?
而且,穿越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偶像,顾远嶂的身边,甚至……成为了他的弟子?
这简首比中彩票还离奇!
巨大的狂喜冲击着他虚弱的身体,让他差点又晕过去。
“弟子……弟子知错。”
林安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模仿着古人的语气,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震惊与狂热。
他不敢多看,生怕自己那过于现代、充满“粉丝滤镜”的眼神 会引起这位清冷师父的怀疑。
顾远嶂没有再说话,只是将书卷合上,放在一旁的案几上,转身走到床边,伸出两根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了林安的手腕。
冰凉的触感传来,林安浑身一僵。
这就是顾远嶂!
他正在为自己切脉!
林安几乎能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努力屏住呼吸,感受着那两根手指下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真气流转——这应该就是顾远嶂独特的诊脉方式,将自身修为与中医望闻问切相结合。
片刻后,顾远嶂收回手,语气依旧平淡:“气脉尚算平稳,只是仍有郁结。
这几日安心静养,莫再妄动真气。”
“是,弟子遵命。”
林安乖巧应道。
顾远嶂似乎对他这副“听话”的样子还算满意,微微颔首,转身便向外走去,只留下一句:“午时自有人送药来。”
随着那道青色身影消失在门外,林安才长长地松了口气,整个人瘫软在床上。
他真的穿越了,成了顾远嶂的弟子!
巨大的喜悦过后,一丝不安悄然爬上心头。
刚才师父那一眼,虽然平静,却仿佛能洞察人心。
还有,这个身体的原主,为何会私自修炼导致经脉岔乱?
是真的意外,还是……?
而且,这个世界,真的是他所熟知的历史,还是顾远嶂笔下那个融合了医道与修仙的架空世界?
林安揉了揉发痛的额角,看来,他需要尽快弄清楚状况。
既来之,则安之。
能成为偶像的弟子,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
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把握。
只是,刚才师父那清冷疏离的态度,和他想象中那个“医者仁心”的形象,似乎有些微妙的出入。
是因为原主犯了错,还是这位名动天下的顾神医,本就如此难以接近?
林安甩甩头,不再多想。
当务之急是养好身体,然后,努力学习,争取不给偶像丢脸!
至于那份超越时空的仰慕……或许,能亲眼见证偶像的风采,日日聆听教诲,便己是最大的幸事了。
他闭上眼,开始尝试按照记忆中顾远嶂著作里描述的粗浅调息法门,缓缓引导体内微弱的气流。
虽然身体虚弱,但他现代中医理论的基础,让他对“气”的理解似乎比这个身体的原主更深刻一些。
一丝微弱的暖流,开始在干涸的经脉中缓缓流动。
门外,脚步声渐远。
顾远嶂行至庭院中的一株老梅树下,负手而立,望着天边流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新收的这个小弟子,醒来后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了。
是错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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