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槐花香钻进青牛村，老槐树下围了一圈人。
张老头蹲在树墩上，破褂子沾着草屑，正用烟杆敲着石磨讲古：“那年姜子牙封完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封神榜却裂成九片——”“为啥裂啊？”
有孩童扒着他膝盖问。
“因为三界要变天喽！”
张老头浑浊的眼珠突然亮起来，烟杆往天上一指，“西游与封神两界撞上，神仙跌下神坛，妖魔鬼怪乱窜，现在的天庭空着玉帝的位置，地府少了十殿阎罗，连那灵山都闭了山门！”
人群里响起抽气声。
江流坐在最前排的青石板上，手里攥着半块烤红薯。
他盯着张老头缺了门牙的嘴，喉结动了动。
前世他也蹲在这儿听故事，后来青牛村被山贼血洗，他躲在灶台底下，看着山贼的刀砍进张老头后背——那时他才知道，那些故事不是哄孩子的，是真的。
“小江啊，发什么呆？”
张老头突然把烟杆点向他，“你总爱问些旁的，今儿想问啥？”
“封神榜碎片。”
江流咽下红薯，声音清润，“碎片散在哪儿？”
“好小子，问得刁钻！”
张老头用烟杆敲了敲他额头，“有人说在东海龙宫里，有人说压在五行山下，可依我看——”他压低声音，“就在咱们脚下！”
人群哄笑起来，说张老头又喝多了。
江流却没笑，他摸了摸怀里的破书，那是前世临死前从山贼头领身上扒下来的，封皮写着“三界志”，里面夹着半片青铜残片，泛着暗金光泽。
暮色渐沉时，村民陆续散去。
江流背着竹篓往村东走，路过土地庙时，听见骂骂咧咧的声音。
“王婆子，上个月交了五斗米，这月咋就三斗？”
刀疤脸踹翻米缸，糙米滚了一地，“当老子是要饭的？”
王婆子跪在地上捡米，白发沾着泥：“军爷，我家那口子病了，实在凑不出……”“凑不出？”
刀疤脸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挑起王婆子下巴，“那便拿你孙女抵——”“等等！”
江流上前一步，竹篓里的野菜哗啦啦掉出来。
他摸出怀里的碎银，“这是我卖字攒的，二十文，先垫上。”
刀疤脸眯起眼，短刀在江流颈侧划了道血痕：“书生挺有能耐啊？”
“小的就一穷酸，哪敢。”
江流垂着眸，手指掐进掌心。
前世他也是这样，用碎银换太平，可最后山贼还是烧了村子。
血珠顺着脖子滚进衣领，他突然想起前世临死前的画面——那半片青铜残片在火里发出幽光，耳边有个声音说：“再活一次，你要什么？”
“算你识相。”
刀疤脸踹了江流一脚，捡起碎银大摇大摆走了。
王婆子抓着江流的袖子哭：“小江啊，你这身子骨……”“没事。”
江流抹了把脸上的血，弯腰捡野菜。
他能感觉到怀里的青铜残片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回到家时，月亮己经爬上屋檐。
这是间漏雨的破屋，屋顶用茅草补了又补，书桌上堆着泛黄的《论语》，卷边的《山海经》，还有半块没磨完的墨。
江流擦干净脖子上的血，翻开《三界志》，残片突然从书里掉出来，“当啷”一声砸在桌上。
一道金光从残片里冲出来！
江流本能地后退，撞翻了椅子。
金光在半空凝成一道门，门内浮着无数光团，有的是剑，有的是丹，有的是一卷卷泛着灵气的书。
机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混沌宝库系统绑定成功，检测宿主为重生者，激活新手权限。”
“系、系统？”
江流扶着桌沿站稳，声音发颤。
“本系统可兑换三界宝物、功法、神通，消耗功德值。
当前功德值：0。”
江流盯着眼前的光门，指尖发颤。
光团上浮动着名称：“定海珠（地阶法宝，需功德值10000）”“大品天仙诀（地阶功法，需功德值8000）”“驻颜丹（人阶丹药，需功德值100）”……最下面有个“新手任务”的红点在闪。
“新手任务：了解系统基本兑换功能。
完成可获得初始功德值100。”
江流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指点向“普通物品”分类。
里面有“止血散（人阶下品，需10功德）”“精铁剑（凡器，需5功德）”“耕牛（凡物，需20功德）”……他越看越心跳，前世被山贼追得满山跑时，要是有把精铁剑，或许能护下王婆子的孙女；张老头被砍时，要是有止血散，说不定能拖到郎中……“宿主是否确认完成新手任务？”
“确认！”
江流几乎是喊出来的。
金光骤然收敛，残片重新落回桌面。
江流眼前浮现出一行字：“新手任务完成，获得功德值100。”
他伸手摸向桌面，指尖碰到残片时，脑海里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封神榜碎片，是否绑定？”
“绑定！”
江流想都没想。
残片突然化作金芒钻进他眉心，剧痛让他踉跄着栽倒在地。
等缓过神来，他发现系统界面多了个“碎片”选项，里面有个进度条：“封神榜碎片（1/9），激活度11%。”
窗外传来夜枭的叫声。
江流坐在地上，望着漏雨的屋顶笑出了声。
前世他像只蝼蚁，被踩死在泥里；今生他有了混沌宝库，有了封神榜碎片，那些欺负村民的恶霸，那些为祸西方的妖邪——“等着吧。”
他摸着眉心的金印，声音轻得像叹息，“我会让这三界，再容不下不公。”
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落在他摊开的手掌上。
那里浮着一行淡金色的字：当前功德值：100。
江流盯着掌心浮动的"当前功德值：100"，喉结动了动。
窗外的月光被云遮住大半，破屋里光线忽暗，他摸了摸颈侧那道还在渗血的刀疤——方才刀疤脸的短刀划过皮肤时，他甚至能闻到刀刃上的铁锈味。
"系统，兑换精铁剑需要多少功德？
"他低声问。
"精铁剑（凡器）：50功德值。
"机械音响起的瞬间，系统界面里那柄悬浮的铁剑突然坠了下来，"叮"的一声落在书桌上。
江流的手指微微发抖。
前世他见过山贼的刀，锈迹斑斑，砍在人身上能豁开半尺长的口子；也见过走方道士的桃木剑，刷着朱砂，却连野狗都吓不退。
可这柄剑不同——剑鞘是黑铁打的，缠着粗麻绳，剑柄裹着褪色的红绸，他刚一握住，便觉掌心一沉，分量比想象中实在许多。
抽剑出鞘时，一道冷光劈开了屋里的昏暗。
剑身没有花纹，却打磨得极利，映出他带着血渍的脸。
他轻轻挥动，风声擦着耳际掠过，比前世拿过的任何笔杆子都称手。
"好剑。
"他低声说，指尖顺着剑脊摩挲。
前世张老头断气前，血沫子糊在他手背上，他只能攥着那只逐渐冷掉的手哭；王婆子的孙女被山贼拖走时，他追出二里地，最后被一棍子砸在腿上，看着小丫头的哭喊声越来越远......现在这柄剑压在掌心里，像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眼眶发酸。
"宿主当前功德值剩余50。
"系统提示音打断他的思绪。
江流把剑收回鞘里，挂在腰间——绳子有点长，他便绕了两圈系在腰上。
剑鞘撞着大腿，每一步都发出轻响，像在敲鼓。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
破窗纸被吹得"哗啦"作响，远处传来青牛村守夜的老黄狗的叫声，不是平时的懒洋洋，而是带着股子焦躁的狂吠。
江流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村西头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夹杂着粗野的骂骂咧咧："那书生不是挺能装吗？
老子今晚就去扒了他的皮！
""刀疤哥，那小子就一穷酸，至于吗？
"另一个声音带着讨好的笑。
"至于！
"刀疤脸的声音像淬了毒，"他今天敢在老子面前晃，明天就能煽动村里人抗税！
老子得让他知道——"话音突然断在风里。
江流摸了摸腰间的剑鞘，月光重新从云后漏出来，照得剑鞘上的麻绳泛着微光。
他转身回屋，从破箱子底翻出块蓝布，仔细把剑裹好藏在怀里——这剑是他的底气，但现在还不是亮出来的时候。
院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酒气和脏话。
江流站在门后，听着那脚步声停在篱笆外，听着有人踹翻了他晾在院角的菜筐，听着刀疤脸的笑声像夜枭："书生，开门啊——"他摸了摸怀里的剑，指腹隔着蓝布碰到冷硬的剑身。
前世的火光照亮过他的眼睛，今生的剑刃正在发烫。
"来了。
"江流应了一声，手搭在门闩上。
门外用力一推，腐朽的木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刀疤脸的刀尖正从门缝里挤进来，映着月光泛着冷光。
而江流的手，己经按在了怀里的剑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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