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瘫在青石台阶上,后脑勺硌着块凸起的石头,恍惚间闻到松脂混着血腥气的古怪味道。
眼皮像是被502胶水黏住了,耳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对话声:"祖师您看,这人形地垫还挺别致。
""玄七,说过多少次,山门禁止乱扔垃圾。
""可他还有气呢!
您闻闻,馊味里掺着血腥气,少说三天没洗澡了,这是哪来的小乞丐。
"我努力想竖起中指,却发现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昨晚陪客户喝到凌晨三点的记忆涌上来——威士忌混着茅台,甲方王总拍着我肩膀说"年轻人要多历练",结果今天早上家里停水停电,赶地铁时被电动车撞飞三米远。
现在想来,那辆电动车轮毂上似乎闪着诡异的青光。
"救他要耗三年修为。
"女声懒洋洋的,"不如让玄止拖去后山,埋了当花肥。
""祖师!
前几天您才把魔教奸细埋在牡丹花下,现在整个后山都泛着尸臭!
""所以这次换个品种......""重点是这个吗!
"我听着这对活宝师徒的对话,突然怀念起公司茶水间的蟑螂。
至少它们不会讨论怎么处理我的遗体。
意识逐渐模糊时,忽然有冰凉指尖抵住我眉心。
"咦?
"那声音陡然拔高,"玄七!
快把他翻过来!
"我像个破麻袋似的被掀了个面,脸颊擦过粗粝石阶。
勉强掀开眼皮,看见红衣女子袖口金线绣着的合欢花,以及她骤然放光的眼睛——活像饿了三天的猫看见翻车鱼。
"太阴玄脉!
"她一巴掌拍在我前胸,差点把我魂魄拍出窍,"玄七!
快把人扛回玉清殿!
""祖师您不是说当花肥......""少废话!
这体质千年难遇,正适合练我的《九转轮回长生诀》!
"我感觉自己像条风干咸鱼被甩上青年肩头,五脏六腑在颠簸中翻江倒海。
玄七的锁骨硌得我胃疼,随着他腾空跃起,我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句话:"大哥...有没有...平稳点...的运输方式......""哟,还能说话?
"他在飞檐间纵跃如履平地,"祖师!
要不我先给他渡点真气?
""省着点用,等会还要布阵。
"红衣女子足尖点过树梢,红绫卷着我往上一提,"小子,忍着点,死了我可不管售后。
"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滴落在她裙裾上,晕开点点红梅。
意识消散前最后的念头是:这布料肯定不能机洗。
等我再次睁眼,正对上一双黑色的眼睛。
那人托着下巴趴坐在床头,凑近时还能看到蓝色衣襟上沾着的芝麻粒以及一股淡淡梅子糖的甜香。
".祖师,他醒了!
"那人说道。
"醒了?
"屏风后转出红衣女子,我抬头,差点被晃瞎眼。
红衣女子站在我面前,广袖垂落在地,手里托着个碗,阳光透过屋子洒下细碎光斑,打在她身上。
最绝的是额间一点朱砂痣,此刻在阳光的照射下红得像要滴血,但当时只觉得她像极了我们公司年会请来的汉服网红,不!
比网红更清冷一点!
如果忽略她袖口沾着的可疑褐色血迹的话。
她把碗递到我跟前,"发什么呆呢,赶紧把药喝了,你昏迷时吐脏我三条裙子。
"我盯着碗里透着古怪的红色液体:"能问下原料吗?
""千年蜈蚣精的毒腺,五毒蛛的卵,外加三滴梼杌心头血。
"她掰着手指头数,"玄七特调,大补。
"说完指了指床头那人。
我扒着床沿干呕,发现连胆汁都是荧绿色。
玄七突然开口:"祖师骗你的,是灵芝仙露加晨露,外加~嘿嘿,总之确实大补。
"后来我才知道,这位拿我当实验品的红衣美人就是太玄宗老祖红叶,而此刻我躺着的寒玉床,正是当年瑶姬镇压蜚兽时用过的法器。
"我叫陈兵,是个广告公司社畜。
"我第无数次解释,"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天生道体。
""不重要。
"红叶并指划开我衣袖,吓得我缩进床角,"玄七!
把他按住!
"蓝衫青年应声,把我呈大字型压在床上。
我眼睁睁看着红叶指尖凝出红光,在我胸口画起诡异符咒:"等等!
你们这是非法拘禁!
我要报J把你们抓起来!
""省点力气。
"玄七膝盖顶住我后腰,"等会引气入体可比生娃痛刺激多了。
"他话音未落,我浑身经脉突然像被灌进滚烫铁水。
眼前炸开漫天星子,耳畔响起三百架编钟齐鸣。
恍惚间看见红叶额间红痣化作流光没入我眉心。
等我再次恢复意识,玄七正在给我乌青的膝盖涂药:"恭喜,撑过洗髓了。
""你们...管这叫...洗髓?
"我气若游丝,"明明...是碎尸......"门"砰"地被推开,红叶拎着酒壶晃进来:"效果不错嘛,现在你能看见灵气流动了吧?
"我这才发现空气中飘着细碎光尘,玄七周身缠绕着淡青色气流,而红叶整个人简首像个人形霓虹灯——还是酒吧招牌那种艳红色。
"祖师,"玄七突然压低声音,"锁妖塔的......""知道。
"红叶敛了笑意,"明日我带他去试炼。
"我背后窜起凉气:"等、等等!
我才刚能下床!
""放心。
"红叶弹指在我额头烙下个红印,"有这印记在,你死不了。
"她转身时轻飘飘补了句,"顶多半残。
"那夜我做了整晚噩梦,梦见自己被塞进碎纸机,而红叶蹲在旁边嗑瓜子:"碎彻底点,等会还要循环利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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