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万先生，请到6号诊室就诊”机器冰冷的声音从医院广播中传出，在空旷的等候厅中慢慢回荡，不断击打着角落里的鱼缸，水上泛起丝丝细微的涟漪。
叫做许万的少年站起身来，屁股底下年久失修的铁椅发出阵阵悲鸣。
他向着6号诊室走去。
打开6号诊室的房门，一股极其浓郁的艾草香味扑鼻袭来，许万抬头一看，一个戴着银丝眼镜的男医生正在把玩手中的阶级魔方，显得漫不经心。
察觉到有人进来，医生望向门口，与许万黑眼圈极重的眼睛对视着。
“请坐，你可以叫我褚医生。”
褚医生说完便移开了目光，继续把玩手里的魔方。
又是这种高中生，天天上课睡觉，回家不是早恋就是打游戏，现在快高考了觉得自己压力大了，花家里的钱来看心理医生，真是浪费我时间。
褚医生在心里打量着许万。
许万也移开了目光，看向褚医生胸口的名牌。
褚班3级心理咨询师“你看起来很累？
熬夜了？”
褚医生很不耐烦，但他还是有职业操守的，象征性的问了个问题。
“嗯。
不算是熬夜吧，我三个星期没睡过觉了。”
许万点了点头，顺带打了个哈欠。
“什…什么？
三个星期没睡觉？”
褚医生的声音中无不是惊讶，作为一名心理学者，他很清楚许万没有撒谎的表现，他的表情也并不像是开玩笑。
褚医生放下手中的魔方，在许万的治疗档案上迅速记录着。
曾经有一位来自美国洛杉矶的摄影师叫做泰勒希尔兹，他创造了一项新的世界纪录，连续40天没有睡觉，可他最后被发现猝死在了家中的书桌上，所以说长时间不睡觉完全就是作死的行为，是完全不符合一个正常人的生理规律的，尤其是像许万这样的青少年，睡眠可以说是至关重要的，可在褚医生看来，他除了黑眼圈有点重之外，好像并没有任何不健康的表现。
“可以说说你为什么这么久不睡觉吗，是因为生活压力太大了？”
“不可能，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失眠，我只要睡觉，不，只要一闭眼，周围的一切，都会全部不一样，连空气的味道，风的方向，周围的声音都变了，就好像…就好像突然穿越了或者是VR游戏，一切都太真实了…”许万情绪突然变得激动。
褚医生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以他的治疗经验来诊断，这与妄想症的症状非常吻合。
并且许万的妄想症己经严重到忤逆了自身自然生理规律，很有可能己经发展为重度。
可令他不解的是，一般来说妄想症都是不定期没有契机的。
有些妄想症患者无时无刻都处在自己大脑所妄想的世界中，甚至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可许万相比之下太正常了，他的言语、神态，除了略显呆滞之外都与常人无异。
许万在发呆，他的眼睛充满红血丝，在褚医生眼中他似乎根本没有眨过眼。
许万的瞳孔不断摇晃，使人无法判断他的目光到底在哪里，也许是因为长时间的睡眠缺失使他难以长时间专注。
褚医生没有打搅他，而是走向一旁的医院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这里是州杭第一高级精神病医院，有什么事。”
“这里是宁海乡镇诊所3级心理咨询师褚班，这里有一个病情比较严重的患者…”褚医生快速向电话另一头汇报了许万的情况，目光时不时看向许万的方向。
“可能是高危患者，批准使用镇静剂，必须快点将他转移到我院。”
“收到。”
褚班放下电话，一转头，却发现许万正站在自己身后，一动不动地看着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褚医生一跳。
“许…许先生，你怎么了？”
褚班向许万尴尬地笑了笑，很显然，刚刚的通话内容许万听到了。
“我不会去省医院的，没钱。”
许万的目光依然呆滞，他慢慢地说完出这句话，便向门外走去。
褚班尴尬地一笑：“不行哦许先生，我也是奉命行事。”
说罢他立马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红色的硬币，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断发出血红的金属光泽。
褚班嘴中默默喊出西个字“审判，坐忘。”
随即将这枚硬币抛起，一口吞入了腹中。
做完这些后，他看向许万平静地对其说道：“许万，你得了很严重的病，必须转移到省医院治疗，当然考虑到你家中的困境，省医院己经给出了非常好的补贴，会将您的医疗费全部报销，但要是你不接受省医院的治疗，那么你可能随时都会死掉。”
“…死掉，我会死掉…”听完这句话许万突然面如死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表情变得绝望至极，眼泪鼻涕流了一脸。
“褚医生，救救我，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还有一个妹妹，她还在上初中，她需要我给她付学费，需要我养活她，我真的不能死啊医生。”
许万爬向褚班，跪在地上扯住了褚班的袖子，苦苦哀求。
“许先生你先别激动，你的病并不是完全没法医治，你去病床上躺好，我现在先给你注射这支药剂，可以暂时压制你的病情，在这之后你会陷入睡眠，等你醒来就会有省医院的人治好你的病了。”
听到这，许万才从地上爬起身来，走到病床旁边躺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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