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青藤高中实验楼的玻璃穹顶上，沈南星缩在器材室最内侧的铁柜后。
这是她转学三个月来第七次躲消防演习，人群密集时产生的耳鸣比火灾警报更令她恐惧。
"砰！
"铁门被撞开的巨响让她浑身一颤。
隔着柜门缝隙，她看到浑身湿透的男生踉跄着跪倒在地。
黑色校服领口被扯得大开，苍白的脖颈上青筋暴起，修长手指死死抠着水泥地面。
是高三的傅西洲。
沈南星想起上周公告栏的处分通知，这个总在顶楼抽烟的男生，此刻却像搁浅的鱼般张大嘴艰难喘息。
他踢翻的黑色书包里滚出银色药瓶，在积水中漂向沈南星藏身的角落。
"药..."嘶哑的气音让沈南星心跳漏拍。
母亲临终前紧握她手的画面突然闪现，那个雕花银管吸入器就躺在她书包夹层。
警报声由远及近，教导主任的怒吼混着雨声传来："傅西洲又逃演习？
找到首接记大过！
"傅西洲突然扯下胸前校牌砸向声源方向，金属链条擦过沈南星耳畔。
柜门发出轻微吱呀声，男生充血的眼睛猛然锁住这个角落。
沈南星摸到吸入器的手抖得厉害。
母亲说过的话在耳边炸开："南星，要像茉莉一样活着，哪怕在黑暗里..."她闭眼将银管掷向阴影中的少年。
傅西洲接住药瓶的瞬间瞳孔骤缩——缠在金属表面的茉莉花丝带，与记忆里十岁那场绑架中，从通风口递进来的救命绳索系着同款装饰。
"等等！
"他撑起身子时，只看到仓皇逃走的蓝白校服背影，以及随画板掀翻泼洒的钴蓝色颜料。
混着雨水泥浆在地面蜿蜒，像条通往秘密的星河。
医务室消毒水味刺得傅西洲太阳穴发疼。
他摩挲着掌心的雕花银管，十七道刻痕硌着皮肤——这是他每次濒死发作时咬下的印记。
突然响起的推门声让他迅速藏起银管。
"西洲！
"带着茉莉香气的少女扑到床边，校服裙摆扫过输液架。
林晚晚晃了晃手中药瓶："张医生说这个月的新药我帮你领了。
"傅西洲盯着她衬衫领口的鸢尾花刺绣。
那夜混沌中攥住的衣角，分明绣着茉莉枝叶。
但少女转身时发丝间飘来的苦香，与银管上的气息完全吻合。
"为什么救我？
"他突然扣住她手腕。
林晚晚睫毛轻颤，露出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因为开学典礼那天，你把伞给了低血糖的我。
"记忆闪回三年前的暴雨天，傅西洲确实将黑伞扔给蹲在台阶旁的女生。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如果他没有在银管底部摸到新刻的"LXW"缩写。
监控器发出规律滴答，傅西洲余光瞥见门外闪过的蓝白衣角。
他猛地拔掉针头冲出病房，却在走廊拐角撞翻画架。
满地速写纸上全是他的侧脸：抽烟时滚动的喉结，发病时暴起的血管，甚至锁骨处被烟头烫伤的月牙形疤痕。
"变态跟踪狂？
"跟来的林晚晚捡起画纸冷笑。
傅西洲却拾起沾着颜料的校牌——高二（7）班沈南星。
照片上的女孩低垂眉眼，左眼尾泪痣被水渍晕染，与十岁那年从通风口铁栏间看到的那颗痣完美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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