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镰刀与方程式七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铁水浇在麦田里,林小满弓着腰,锋利的镰刀在麦秆间划出银亮的弧线。
汗珠顺着少年凸起的脊梁骨滚落,在晒成古铜色的皮肤上犁出蜿蜒的溪流。
"小满!
县里来电话了!
"父亲沙哑的喊声刺破麦浪,惊起田埂上的灰喜鹊。
少年直起身,看见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地跑来,手里攥着的成绩单在热浪里簌簌发抖。
全省理科第三名。
林小满的指尖抚过烫金的数字,麦芒在通知书上投下细密的阴影。
远处传来收麦机的轰鸣,震得他胸腔发麻——那是王屠户家的铁家伙,突突喷着黑烟,半天就能收完三十亩地。
"爹,复读的钱......"话没说完,他就被父亲脖颈后紫红的肿块哽住了喉咙。
那是三天前在工地抬预制板时砸的,工头塞了五百块钱就让回家养伤。
夜色漫过麦茬地时,林小满把高中课本埋在了田垄深处。
月光下,他摸着那本《作物栽培学》,封面上的麦穗图案硌着掌心。
远处高速路的车灯像流动的星河,而他的银河沉在五尺黄土之下。
第二天清晨,少年蹲在村口老槐树下。
露水打湿的裤脚沾着草屑,面前摆着从镇上批发的塑料镰刀。
"王叔,收麦机租一天多少钱?
"他仰头问路过的王屠户,鼻尖还沾着夜读时的钢笔水。
当收麦机的齿轮第一次啃食自家麦田时,林小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摊开账本。
柴油费、磨损费、人工费......数字在泛黄的纸页上疯长,像雨后钻出地皮的灰灰菜。
他忽然想起数学老师说过的话:农业是立体几何,每一株麦穗都是等待破解的方程式。
深夜的油灯下,父亲咳嗽着数药片。
林小满把《植物病理学》藏在饲料袋下面,笔尖在草稿纸上沙沙游走。
窗外的月光淌进来,照着少年画满病虫害示意图的纸页,那些扭曲的菌丝和孢子,在光影里竟像某种神秘的符文。
秋雨来临时,他带着二十户村民的联保合同走进信用社。
玻璃柜台后的信贷员扶了扶眼镜:"你要买二手收割机?
"少年从帆布包里掏出磨损的账本,每一页都贴着不同颜色的便签,雨水在封皮上晕开深褐色的花。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新买的收割机上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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