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雨刚歇,村东头的老槐树就闹起来了。
刘青山蹲在自家院墙上,看着西头李家人举着竹竿往槐树上绑红布条。
十五岁的少年捏紧拳头,青砖碎屑簌簌落进墙根的荠菜丛里。
那树冠明明探在东头地界,枝桠上挂着的蜂箱还是他爹去年腊月钉上去的。
“李秋月!
你们西头人讲不讲理?”
少年清亮的声音惊飞了觅食的麻雀。
槐花细雪似的落在那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上,他看见树下的少女颤了颤,羊角辫上缠着的红头绳像两簇跳动的火苗。
“青山哥……”秋月攥着红布条退后半步,露出磨破的千层底布鞋。
她身后五大三粗的堂兄李铁柱啐了口唾沫:“刘家崽子少套近乎!
这槐树二十年前就该归我们李家,当年山洪……”“铁柱!”
李家三叔公的旱烟杆重重磕在蜂箱上,惊得野蜂乱窜。
老人盯着刘青山身后渐近的蓑衣人影,布满血丝的眼睛眯成两道缝:“回屋去,你爹要听见你在这嚼舌根……”青山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
他当然知道二十年前那场山洪,就像他知道自家谷仓里永远备着三把开山刀。
昨夜爹娘在里屋的争吵又浮上来:“李瘸子敢动蜂箱,老子剁了他喂狗!”
暮色漫过山脊时,青山揣着两个烤红薯溜到后山。
溪水泛着泠泠的银光,芦苇丛里忽然传来细碎的呜咽。
他拨开草叶,看见秋月抱着膝盖坐在青石板上,月白裤腿上沾着泥浆。
“他们打你了?”
少年声音发紧。
黄昏的光晕里,少女腕上的淤青比紫云英还要刺眼。
秋月慌忙用袖子遮住伤痕,沾着槐花蜜的睫毛忽闪:“我偷偷留了蜂巢。”
她从粗布书包里摸出油纸包,金黄的蜜糖裹着雪白花瓣,“早上铁柱哥捅蜂箱时……”青山咬着的红薯突然哽在喉头。
他想起开春时爹被野蜂蜇肿的脸,想起娘在祠堂里咒骂李家人该遭天谴。
可油纸包里的蜜糖分明透着槐花香,混着秋月身上淡淡的艾草气息,甜得让人眼眶发酸。
“快吃呀。”
秋月掰下半块红薯,蜜糖拉出晶亮的丝线,“三叔公说西头的姑娘不许和东头说话。”
她突然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可是青山哥给我糊过风筝呢。”
暮色渐浓,山风裹来零星的争吵声。
青山望着对岸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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