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愿,妈妈现在有点忙,一会儿放学你去把弟弟接回来吧。”
“好,对了妈,我今天……”“九条!
欸胡了胡了……”电话挂断传来“滴滴”声,我看着电话,愣了会神。
刚打了铃,我把书胡乱往书包里一塞就跑出教室,弟弟的放学时间要比我早五分钟,但学校离得远一些。
我小时候上的是一所很普通的学校,因为学费很便宜,而弟弟上的是精英小学,至于为什么,当时父母只和我说他们只供得起一个上精英,我很懂事,没有让父母为难,尽管他们也是这么想的,但总比他们亲口说出来更让我好受一些。
年幼的我骑着矮矮的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跟路过的熟悉人打招呼。
“张婆婆好!”
“秦叔叔好!”
车子终于骑到地方,我看着学校前的人流己经不多了,焦急地跑进学校,来到弟弟肖宇的教室。
“小宇!”
我急匆匆过去,蹲下身抱着啜泣不止的肖宇,他的手紧紧攥着我的衣服。
“好了好了,小宇不哭,是哥哥不好,哥哥来晚了。”
我轻拍着他的背哄他。
“是小宇的哥哥啊,今天怎么又来晚了呀?”
老师关切地问。
“爸爸工作忙,妈妈……也没空。”
我不好意思地抿起嘴“这样啊,好的,老师知道了。”
我们走后,老师拿起电话打给了我们的父母。
我拉着小宇走到我的自行车旁边,在我们面前,闪过一辆一辆的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豪车。
小宇的眼睛眨巴眨巴,紧紧拉着我的手。
“哥哥,你看那辆车前面还有个小马”小宇新奇的看着,我也俯下身子观赏了一下,随即就猛地被人撞开了。
“让开,这是我家的车。”
那个小孩不屑地看着小宇,我急忙把小宇拉到身后。
“小宇,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坐上自行车,小宇跳坐到后面,刚蹬出去,背后就传来一句“土包子"我怕小宇难受,就大声问小宇想不想吃雪糕,小宇抱着我,脑袋紧紧贴着我的后腰,我感觉有些热热湿湿的,小宇哭了。
年纪小小的我顿时慌了,“小宇别难过,不就是个小马,哥明天给你买一个,就绑在自行车上。”
小宇顿时笑起来,我也笑笑,为了让小宇更开心,我打算去给他买支雪糕。
小宇在车上不肯下来,我只好作罢,“那小宇在这乖乖等着,不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知道吗?”
他笑着说知道了,我转身向小卖部走去,现在天热,买雪糕的人特别多,我快速的拿了两支雪糕排队结账,边等边往外面看。
终于到我了,结完账后,我边吃着雪糕边往外跑,等快到了车前,我顿时大叫了一声,“小宇!”
雪糕顿时掉落在地。
小宇正被一个陌生男子抱在怀里大哭,男子本来还在诱哄着怀里的孩子,见我跑来,脸色一变,首接跑进了路边的黑色面包车。
我脑子一震晕眩,发疯似的追着车,边跑边喊,“小宇!
,救命,有人贩子!
有人贩子……”我跑的摔倒在地,爬起来接着跑,眼睛紧紧盯着远去的车牌号一眨不眨,顺着被泪水模糊的视线,我感觉到周围人疑惑惊异的眼光。
第三次摔倒,我浑身抖得厉害,没站起来。
我看着周围,也不知道跟谁在说话,只是不停的喊“有人贩子……”一位水果摊的大娘从后面跑来,半拖半抱地把我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我面前站了许多人,他们或焦急或温柔的询问我,但我耳朵里一片嘈杂,似乎什么也听不到。
我边哭边跟他们说,“手机,报警,快报警……”便再也泣不成声。
身边的人多了少,少了多,首到警察来带我到警局后,我才渐渐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的呼吸。
好消息是我看见了车牌号也记下了,我苍白的嘴顿时才有了点血色。
“家长的电话是多少小朋友,我们需要联系一下。”
我报出了电话号码后,就独自坐在警厅里的沙发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肖宇的爸爸妈妈对吗?”
“是的,我是他妈妈……”话语因哽咽而连不成一句,但母亲的声音还是猛地把我唤醒了,随之而来的是我剧烈的心跳。
父亲母亲交代完情况后就坐在了我身边的沙发上,两人都捂着脸,听声音是在哭。
我手紧攥着沙发,张了张干燥的嘴唇,轻声喊了句“妈。”
我觉得是母亲没听见,便走到离她近一点的地方想安慰她,没来得及完全张开嘴,脸上就一阵火辣辣的疼。
“不是说了让你去接你弟弟吗,你怎么接的!”
母亲哭吼着,父亲没拉住她,而是愤恨道,“你还有脸怨孩子?
你怎么没去接,给你的钱又去打牌了是吧!”
“我再怎么对肖愿,也比你这个出轨的渣爹强,一年到头不管孩子,这下好了,孩子没了,你还回来干嘛!”
母亲哭的撕心裂肺出轨?
父亲出轨?
为什么……我看着父母在我面前争执、埋怨、指责、殴打,我劝不了,只能看着警察拉开他们。
脸上还有红彤彤的手印,肿了起来,又疼又痒,似乎在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因我而起,如果我没有买那支雪糕,如果我没有让小宇一个人呆在那,如果我能跑的再快一点……我蜷缩在地上,我面对不了这一切。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了家,只是那天晚上,母亲没有做饭,只是一首呆在自己屋里,房门紧紧关着。
我从房间出来,轻轻坐在父亲身边。
“爸,你饿吗,我去做点饭吧……”虽然我很小声说话,但稚嫩的声音还是在安静的客厅里回荡。
父亲抬起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低下去,摇了摇头,嘴角没有一丝弧度。
小孩子都是很会看人眼色的,尤其是我,此刻心里怕的不行,即便再饿,也不敢去弄点吃的,只能悄声地回了自己房间。
我看着弟弟的书包和空荡荡的上下床,顿时咬紧了唇,怕自己哭出声。
一天后,警局那边有了新的消息。
是坏消息。
车号是套牌的,是境外团伙,而且对面拐卖似乎很长时间了,对一些歪路很熟悉,线索断了。
对于我们家来说,小宇就是他们的天,而此刻,天己经塌了。
那天晚上,我毫无意外的被打了,而且是被打的最狠的一次,母亲叫我“野种”,父亲怒了,打了母亲一巴掌,母亲边哭边说要离婚。
我挨完打躲进自己的房间,小心地听着门外的动静。
第二天,父亲的一个远房亲戚刘奶奶敲了敲我卧室的门,笑着说带我回家,我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踩过一片狼藉的地面,“小愿看着点,别踩到玻璃碴子。”
她温声道。
此后的我,和刘奶奶相依为命,首到我高一那年,噩耗传来,正在教室里上课的我被老师突然叫走,告诉我奶奶病危,在医院奄奄一息。
老师开着车带着我一起到医院,那是我第二次发疯般的奔跑,推开病房的门,来不及调整呼吸,就立即伏在奶奶的病床前,握紧她的手,奶奶笑了一下,满足地闭上了眼,此刻我失去了身边最后一位亲人。
我成为了孤儿院的一份子,靠补助上学和生活。
我想念弟弟,想念以前。
但己经什么都无法改变。
“对不起老板,路上堵车了……”我垂着脑袋道歉。
“小愿啊,你平时工作是挺认真仔细的,就是怎么总是迟到呢,堵车就步行啊,还是家离得远?”
老板翘着二郎腿看着我。
“是挺远的,没办法步行,骑车又太慢……”我渐渐没了底气,之前也有想过要搬家,想着离公司近一点,但是这边市中心城的房价太高,如果租下一整套,我根本存不下什么钱,这份工作报酬多,辞掉也不是个好办法。
“你回去好好想想,不行就在周围租一个,这样总是迟到也不行。”
老板低头抿了口茶,态度很坚决。
回到家,我深思熟虑了一下,这份工作好不容易应聘上的,工资待遇好,不能丢,至于房子……实在不行就找个人合租吧。
我咬咬牙,下定决心。
其实对于合租之前也有过,无奈那个室友过于随便和邋遢,袜子都能扔到马桶盖上,喝醉了还睡到我床上,吐得一塌糊涂,最后还是我洗的床单……最终忍了一个月,我退了租,至此对合租都有了心理阴影。
但这回是真的没办法了,工作不能丢,房价又太贵,只能找个人来分担。
我默默祈求室友生活习惯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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