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儿子

村里老鼠成群，怪事不断。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村里的守村人。只因他吃过老鼠奶，

是老鼠养活的孩子。村长把他关起来，我负责给他送饭。

我推开门看到那木桌上立着一圈老鼠，老鼠毛发锃亮，它们的尾巴搅在一起形成肉结，

那十来双漆黑的豆眼齐齐盯向我……不好，这些老鼠开了智！1亲戚结婚，

我妈催着我回来吃酒。村里的婚礼办得喜庆又热闹，所有人都在起哄。就在新郎新娘敬酒时，

他俩却双双倒地而亡。两人七窍流血，死状奇惨，大红的婚服被浸满黑紫色的血。

村里顿时炸开了锅。而他们今天唯一吃过的东西，就是那一个生饺子。

我们村里的习俗是结婚时，在众人面前一起吃下一个生饺子，意味多子多福。

饺子的馅儿包含红糖、花生、枣等。等村里人再去查看时，却发现红糖碎里被撒了毒药。

包饺子的人成了最大的嫌疑人。“我真不知道啊，我昨晚包的时候明明是好的！

”大婶格外慌张的为自己辩解。吃饺子只是走个过场，一般只包两个。我拿起剩下的饺子，

仔细看了看，却发现那上面印有两个扭曲的老鼠脚印。“有老鼠来过。

”我叫包饺子的大婶又重新包起一个，她的手法包出来完全不一样。“我想起了，

康家前两天不是灭了个鼠窝吗！”“老鼠这家伙最记仇，肯定是报复来了！

”我们村子鼠患严重。哪家养猫，第二天猫就会失踪。村里人只好自己动手除老鼠，

可这老鼠邪性，怎么灭都灭不完。“吱吱——”在沉默的环境里，一道突兀的老鼠叫声响起。

众人寻声望去，屋内角落蹲着一个人，那人对着地洞吱吱叫。地洞正是之前康家烧毁的鼠窝。

这下康家人彻底坐不住了。他们抬脚踹向地上那人，不断咒骂：“你这死老鼠，是不是你，

是不是你放的毒！”被踹的人叫青生，是村里的守村人。而他还有个身份，叫鼠孩儿。

青生出生那会儿，家里人进山打猎意外全部身亡。等村里人发现尸体时，已经过了半个月。

而青生这半个月都被老鼠养着。村长推门进去时，屋内布满了老鼠。那些老鼠直立起身子，

黝黑的眼珠直勾勾盯着来人。所有人头皮发麻。诡异的是，青生没死，也没被老鼠吃掉。

反而是这些老鼠用自己的奶喂给青生，叫他活了下来。老鼠被赶走时，眼里似有幽怨，

似有人性，让村长过了这么多年，还是印象颇深。青生被踹得一声不吭，我连忙把人拉开。

“晚上厨房门要锁，谁进得去。”“他今天一直都在外面，哪有机会下毒？

”菜都是昨晚备齐，今早大家都会去新娘家接人，青生也不例外。这么一说，

大家也冷静下来。“村长，请个大师来做法吧，这老鼠实在是无法无天了！

”村长看着缩成一团的青生，无奈点点头。“这些老鼠太邪性了，不得不除啊！

”青生踹倒后一直堵着老鼠洞口。等周围人散得差不多，我将青生一把拉起。

那被烧焦的洞口兀地出现在眼前，我与里面的老鼠视线对了个正着。我被吓得心里咯噔一跳。

那老鼠的体型，可比一般老鼠大了整整一倍！它抖动胡腮，一点点没入更深的黑暗。

2村长请的大师很快赶到。他先是观察了两名被药死的新郎新娘，又看了看那个鼠洞，

最终点点头。“是老鼠杀的。”康母哭红了眼，她狠狠道：“大师，我要它们挫骨扬灰！

”大师先是用新郎新娘的血画了纸符，他将纸符点燃扔进洞里，再用盖子将洞口堵死。

洞里很快传来噼里啪啦滋滋爆炸的声音。“吱吱——”“吱吱！”巨大的鼠叫声传来，

那声如洪钟，气势汹涌，不少人听得牙酸。我莫名想起昨天那只老鼠，不免有些害怕。

在场围着不少人，只是青生不在。他是鼠孩儿，康家人不待见他，昨天就将人赶走。

待洞里直至无声，大师才将盖子打开。“这窝算是除干净了。

”“但你们村子上辈子就是个大鼠窝，所以这辈子这些老鼠喜欢来这。”“还得做个大法会，

画了限制，这些老鼠就不敢来。”大师捋着胡子，高深莫测的说着。见识过他的厉害，

村长忙不迭将人带去屋里歇着。我出去时，青生被拦在外面，他目眦欲裂，疯狂往前挣扎。

“死老鼠，你老娘死了这么激动？”康家人屋里才死了人，恨死这些老鼠了，

所以对青生更是不留情面。康父揪着男人头发往外甩，啐了口水。“有多远滚多远，

再见你一次打一次！”大门砰的被关上，青生呜咽着跪在地上痛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鼠养他的原因，这家伙一直傻傻的，也不怎么会说话。我无奈将人扶起，

带他去吃零食。毕竟他只要吃到好吃的，就不会再大吵大闹。而所有事情朝着好的方向走时，

人们却在第二天发现了村头吊死的大师。村头有颗千年大树，风吹过时会响起簌簌的摇曳声。

人们看着那不断晃动的尸体，都吓傻在原地。死的不是其他人，正是昨天来作法的大师。

他死不瞑目的吊在树上，额头贴着给死人烧的纸钱。纸钱黄澄澄的，

上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老鼠脚印。越混乱，字就越清晰。纸钱上写着无数个死字。

“老鼠成精了啊！”“这些畜牲连大师都敢杀，我们还是快搬走吧！”村民人心惶惶，

不少人都准备回家收拾东西去城里。大师的尸体还没放下，我仔细在树下端倪，

很快发现异常。“这应该是人为的。”大师上吊的绳子打着活结，

而活结所在的地下有两个一半的脚印。脚印的后半截被模糊，无法分辨大小。况且，

哪有那么大的老鼠能把人吊上去，哪有老鼠会打活结？先前康家新郎新娘被毒杀，

我本不赞同是老鼠所为。当时去新娘家接人，不代表没人能悄悄离开下毒。为青生排除嫌疑，

也是因为接亲时，他人就在我身边。只是洞口那老鼠看过来时，

那种莫名的胆寒也让我下意识觉得就是老鼠干的。现在想来也是可笑，老鼠怎么会杀人？

我自嘲时，有人紧张开口：“我昨晚看见鼠孩儿在村头鬼鬼祟祟......”这下，

众人又将视线汇集到青生身上。青生只傻傻的站在我后面玩手指。

我扫了眼他脚上穿着的鞋子，不由得皱皱眉。鞋尖的大小看着和地上那印子差不了太多。

“青生，你昨晚来过这里吗？”3青生愣了愣，将兜里的东西掏出。是一只布偶鼠，

这下轮到我愣住了。那只布偶鼠，是我送他的。

“不见......找......”布偶鼠在村头弄丢了，昨晚他来这里找过。“他来过，

人肯定是他杀的！”“昨天大师在康家做法烧老鼠，他还想闯进去呢。”村民义愤填膺，

纷纷要教训青生，青生连忙躲到我身后，慌张的看着他们。“溪丫头，你别护着他，

他可是杀人凶手！”他们仗着青生傻，不给人辩解的机会。大师的尸体被解开放下来，

我将一截绳子递给青生。“你打个活结看看。”青生老实接过，打了半天却打出个死结。

“老鼠养的孩子真是没出息！”最终，村长在压力下，决定将青生先关进屋子里。

等这三人的白事办完再等待发落。毕竟是村里亲戚，白事肯定不好先行离开，

我便又请了几天假，在家帮忙。而给青山送饭的活，就落到了我头上。我和青山关系不错，

小时候我胖，他被叫怪胎时都是我顶着肚子把人顶出一米远。因为只有他不会嘲笑我是胖妞。

我带着饭推门进去时，就见青生坐在椅子上，吱吱不停叫着。视线上移，

那木桌上立着一圈老鼠。老鼠毛发锃亮，它们的尾巴搅在一起形成肉结，

那十来双漆黑的豆眼齐齐盯向我。“啊——”老鼠飞快跳出窗户，青生也急忙站起身走来。

可刚才的视觉冲击太强，我放下饭蹭地跑走。走时还不忘把他的屋子落锁。

他在里面拍门啊啊叫着，我头也不回跑回了家。惊魂未定间，我的后背早已汗湿一片。

黏腻的衣衫让人格外不适，我便准备去衣柜拿一套衣服换洗。刚推开衣柜门，

细弱的吱吱声又将暂时放下的心脏紧紧抓起。又是老鼠？我爸妈去康家帮忙，

家里只有我一人。模糊的哀乐声传来，笼罩在昏暗的房间。老鼠的吱吱声从衣柜伸出传来，

此起彼伏，显然不止一只。我冲进厨房拿了把火钳，一点点将里面的衣服夹走。“吱！

”我被放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将最后一件衣服挪开。是老鼠幼崽，眼睛都还未睁开。

瘦小的肉团不动蠕动着，失去温暖的衣物庇护，它们很快吱吱叫起来。我害怕引来大老鼠，

便拿粘鼠板将七只老鼠粘起来，扔进了烧火的灶里。噼里啪啦——农家用灶，

灶里的火格外旺，三两下就将老鼠吞噬殆尽。我把衣服胡乱塞入衣柜，把衣柜门紧紧关上。

衣柜是做的推拉式，上次离家前没有关紧，被老鼠钻了进去。当晚，

我死皮赖脸跑去跟我妈一起睡，我爸被赶去隔壁屋睡。虽说是睡，但我依然很警惕。

鼠妈肯定要来我家。昨天看到青生和那一坨老鼠对话后，我不得不承认，

老鼠真的有可能会杀人。在我妈轻微的鼾声里，我昏昏欲睡。咯拉——我顿时被激醒，

颤抖着转头。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那十只老鼠攀爬在窗沿上，瞪着我。我再一次惊叫，

把我妈也顺带吵醒。“这是什么怪物！”我妈也惊叫着朝窗户扔东西，那老鼠非但不怕，

甚至嚣张的吱吱怒叫。最后是我爸赶过来，举着灶火把将老鼠赶走了。而就在第二天，

我出门准备求村长再去找个大师时，头顶陡然砸下一个花盆。“小......心！

”我被猛的推倒在一旁，花盆砰的砸向那人的后背，疼得他闷哼一声。是青生。我飞快抬头，

不出所料，那上面正是昨晚的老鼠，那只由十只老鼠组成的怪物。它向下睥睨，

眼底的恨意排山倒海袭来。我惹怒了这些老鼠。4事情严峻，

当天我们就求着村长又去找了位高人。这次来的人更年长，经验也更老道。

听完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便点头画下一张符纸递给我。“你遇到的是鼠王，

那一窝鼠崽儿就是它的孩子。”鼠王不是一只老鼠，而是由几只老鼠组合在一起，

是鼠群的老大。昨天那一窝是它的孩子，被我烧后便要来复仇。“别看老鼠小，

它可是有八岁儿童的智商。”老大师呵呵笑着，他抬手点了点刚才的符纸，

继续到：“把符纸贴在灶旁，老鼠就不会来了，但要切记，别让火把这符纸烧了。

”爸妈郑重接过符纸，连连道谢。而老大师表示，作法要等白事完后才能做，

白事结束还有三天。只要三天一过，鼠患必除。我也放心不少，准备跟着父母一同回家。

就在转身那刻，老大师忽然开口：“丫头，你今天接触的人不简单，

你这几天不要跟那人来往。”今天接触的人除了父母和村长，便只有青生。他是在说青生？

我点头应下。青生早上冲上来给我挡掉花盆，自己的后背青紫一大片。上药时，

被路过的村民发现，当即又把他抓回屋子。“你这鼠孩儿，老实滚回去待着！”村民很生气，

现在村里因为老鼠闹出不少事情，几乎没人给青生好脸色。可青生有什么错呢？

被老鼠喂活又不是他能选择的结果。我无奈叹气，想起老大师的嘱咐，

还是将送饭的活儿推给了别人。我将符纸贴到灶口的上方，这几日吃席，也用不到灶。

而接下来的一天，家里果然没有老鼠，我和爸妈难得睡了好觉。第二天夜里，我渴得厉害，

迷糊下楼找水喝。经过厨房时，却狠狠僵在原地。“符纸......呢？

”明明应该贴在灶口上方的符纸不翼而飞。手中的水杯应声碎裂，我慌不择路想要跑出屋子。

先前那位大师是云游四海的人，他死了，村子承担责任给他办葬礼。但康家葬礼也在进行，

所以人手不够，今晚是我父母在大师那边守夜。现在屋子里，只有我一人。与此同时，

那诡异的吱吱声响起。我是彻底怕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跑去有人的地方再说。

厨房经过堂屋有个转角，我疯了似冲过去时，就被迎面而来的木棒砸晕了神。

木棒是以前土房子时用来横放在门上充当锁的东西。改为自建房后它就一直没用，

摆在转角的角落里。“吱吱——”成群的鼠叫声似乎在庆祝。血色掩盖住眼帘，

我什么也看不清。我甚至能感觉到密密麻麻的东西爬过我的身体。意识归于黑暗。再醒来时，

我已经在医院了。头疼欲裂，右眼也近乎失明。妈妈哭红了眼，询问我是怎么回事。

“灶口的符纸被人撕了，老鼠来找我报仇。”我爸听完格外气愤：“肯定是鼠孩儿撕的，

今早送饭的人说他屋子的锁都是坏的，他肯定出去过。”青生？他伤害我？我无法相信，

但不可避免的，我也有些怀疑他。老鼠因为符纸进不来，可没说人不行。青生和鼠王有关系，

而我又杀了鼠王的孩子。我有些不适的捂起右眼，昏暗模糊的感觉比失明还难受。

头上的伤口有些深，缝了针，而右眼是暂时性失明，我也长舒了一口气。

村里知道了这件事后，便把青山绑起来，以防他再作妖。照看他的人是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