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已缘尽

和萧云衍第十八次离婚途中，他再一次不告而别。我站在民政局门口，

照旧收到了他的一条短信。临时有事，改天吧。那天，我呆呆地望着标红的剩余天数。

不愿意再将时间浪费在这段糟糕的婚姻上了。许久后，我拿出手机，平静地敲下了几行字。

她不是又怀孕了吗？萧云衍，看在你儿女双全的份上，放过我吧。第十九次，

我们离婚成功了。1我和萧云衍也曾是很相爱的一对恋人。

我们都曾幻想过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一个很可爱的宝宝。可如今，

萧云衍养在外面的儿子已经三岁了。而他，仍不肯跟我离婚。有人喊了我一声，

我才从回忆中抽离。女人同情地瞥过来，没忍住劝了我一句。虞初，别再闹了，

不管你怎么闹，那个孩子都已经生下来了。云衍他，其实还是爱你的。我没说话，

转过身。西装革履的男人正站在门口，不知听了多久。我看过去，他就走了。今天，

是那个孩子正式入萧家族谱的日子。仪式进行到一半，

萧家族老就在小男孩母亲的名字上犯了难。事先我跟他们打过招呼，不许写我的名字。

僵持中，有人出声劝他。云衍，换个人吧。萧云衍的视线始终落在我身上，一声不吭。

所有人都在看我。我说：可以，我没意见。随后，我好像听见了，一声自嘲的冷哼。

女人被喊了进来，结束后。她起身，准备退出去，却被萧云衍阻止。过来，站我身边。

余光中，男人的目光一直望向我，似乎想要看看我是什么反应。我低头，没抬起。

在视线移开之后，却还是看了一眼。女人靠在男人身侧，拽着他的衣袖，

全身心地望着属于他们的孩子。心，还是有些麻木的钝痛。仪式结束，

最末尾的我率先走了出去。身后的小男孩，一手牵着萧云衍，一手牵着沈若欢。蹦蹦跳跳的。

萧家二老欣慰地看着前面的一家三口，脸上带着笑。可明明，当初他们是站在我这边的。

我还记得，当年刚生下孩子的沈若欢，抱着怀中的婴儿。在萧家大门口跪了一天一夜。

都没能让那个孩子进门。他们说，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永远都是萧家儿媳。还好，

那时候的我，没信。我喊住了走近的萧云衍，他看过来，脸上阴沉沉的。明天离婚，

别忘了。这些年，我执着的跟他离婚，早已让他不耐。所有人都以为我的离婚，

是在跟他闹脾气，不甘心。闹了三年，也该够了。孩子都已经长到三岁了，

再不原谅他又能怎么样。可只有我知道，我是真的不想再将时间浪费在这段糟糕的婚姻上了。

身侧的女人，瞬间红了眼圈。夫人是因为我生气了吗？如果我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我跟您道歉。您体谅体谅云衍，就别再故意为难他了。萧云衍直勾勾盯了我一会儿，

嗤笑道：都要离婚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眼眶中，到底还是染上了湿润。下一秒，

我猝不及防的被人用力推开。小男孩护在女人身前，掐着腰，气鼓鼓瞪我。我坐在地上，

垂眸，掌心磨破了一大片。萧云衍不自觉地往前迈了一步，沉默着，眼里闪过一丝波动。

一道干呕声，打破了宁静。女人突然捂住胸口，蹲在地上，脸色惨白。我慢慢起身，

紧攥泛红的手心，朝外走。愣住的萧云衍，没跟来。身后响起几道低语，传进了我的耳朵里。

她，不会是又怀孕了吧？2我打开新房的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

早在半年前，阿姨就都被我遣散了。身体很疼，额头上青筋暴起，

我哆哆嗦嗦拧开包中的药瓶。倒出一大片，也没数，胡乱地吞进了肚子里。我躺在地上，

感受着冰凉的地板，缓缓流出了眼泪。虞初，你为什么就把日子过成今天这样了？

看不见尽头的婚姻，将我的内心折磨的疲惫不堪，毫无生气。如今，

就连这副身体好像也要承受不住了。门锁传来几声响动，我下意识挣扎坐起，

奈何早已没有了力气。这个家，除了我，没人会来的。讥笑还挂在脸上，门就被人打开，

萧云衍逆着光踏了进来。他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望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我到底还是坐了起来，把身后的药瓶小心翼翼藏在了包里。其实，就算他看见了，

也不会在乎的。就像现在，萧云衍直接越过我，慵懒地坐在了沙发上。

我好像和虞小姐还没离婚，这个家里就没有我的物品了？几个月前，

他的衣物都让我邮到了他为沈若欢买的别墅里。毕竟，被病痛折磨的我，

已经记不清他有多久没回来过了。见我还坐在地上发呆，沙发上的男人一把将我抱起。

俯身低下，咬牙切齿。虞初，说话。他眼角那颗我曾最喜欢的泪痣映入眼，我撇过头。

东西没丢，在你们家里。萧云衍顿时怒了，他死死掐住我的肩膀，整双眼睛都是红的。

三年了，都已经三年了，你还想如何才肯原谅我？虞初，你难道看不到我已经后悔了？

看不到我同你一样每天都在受煎熬吗？萧云衍握住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语气里带有几分恳求。初初，我们就不能好好过日子了，是吗？我推了几下没推动，

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眼里是那种淡淡的死心。最后，萧云衍摇头苦笑，手上渐渐卸了力。

我揉了揉被他捏得生疼的肩膀，拿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轻轻把玩着。所以说啊，萧云衍，

和我离婚吧，这样我们就都解脱了。萧云衍瘫坐在地，低声狂笑。想离婚，门都没有，

我就是要把你困在身边，让你一辈子都看着我过幸福日子。我攥紧手中的水果刀，

微微用力，刀尖就抵在了白皙的脖颈处。可惜，我的一辈子，他已经困不住了。

萧云衍瞳孔猛缩，没有任何犹豫的徒手握住我手上的水果刀。五指都在发抖。无声的对峙中，

是他先认输了。好，我和你离婚。高大的男人起身，连路都走不稳了，

摇晃着身体随时都要倒下去。身子倒下去前，一个娇小的女人撑住了他。沈若欢低着头，

睫毛上沾满了泪。我没有跟踪你，每次你来这里都弄得一身伤回去。我不放心。

萧云衍将头无力的靠在女人身上，闭上了眼睛。从今以后，我不会再来了。那天，

我看着空荡荡敞开的大门，早已没有了萧云衍的身影。回忆不断的涌上来，压下去，

再涌上来。逐渐模糊了我的眼睛。有人说过，相爱的两人单凭爱不一定能走到最后。曾经，

我和萧云衍都不相信。可现在，我们都信了。3和萧云衍今天闹的这一场，

被沈若欢告诉了萧家父母。他们过来时，我正在吃晚饭。脖颈处没做处理，

可以清楚看见伤口。萧母看了看，忍住没说。倒是萧父语气关心地问了一句。

怎么吃得这么少？是啊，什么时候我就只剩下这一点点的饭量了。因为我快要死了。

萧父一顿，以为我是在拿话噎他，脸色有些难看了。虞初，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

你以前也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变得这样难相处。难怪云衍不爱回来，

谁愿意跟你长时间待在一起。我不为所动，慢慢咀嚼着嘴里的饭菜。却迟迟没有咽下去。

萧母烦极了我面无表情的模样，高贵优雅的世家夫人动了怒。她将眼前的饭菜推到一旁，

递来一张支票，直接说：我们过来，是想让你跟云衍离婚的。今天你也看见了，

沈若欢又怀孕了，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是个女孩。身体又开始疼了。好奇怪，

怎么每次提起有关萧云衍的事情。都会疼啊。明天，我们就会离婚了。萧母冷哼。

你跟云衍纠纠缠缠三年，哪次离成功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折腾，

早点认下我孙子，哪能走到今天这个局面？我抬头，对上萧母的眼睛。您的意思是说，

让我接受他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看着他为了那个孩子一次又一次的骗我是吗？

萧母被我那双明亮的眼睛刺到，恶毒刻薄的话卡在嘴里。只小声嘀咕了一句。

有我们偏向你，你能吃什么亏。支票被我扔回，我起身，送客。放心，

明天我就和萧云衍没关系了。4和萧云衍离婚那天，我早早就起来将自己打扮了一番。

毕竟，这是我人生中，最后一次离婚了。我很早就到了，民政局才刚刚开门。

人群中都是成双入对的男女，或幸福，或不幸福。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大门口的台阶上。

低头数着地上的蚂蚁。一上午过去，萧云衍没来，他依旧失约了。我拿出手机，

看见他在一分钟前给我发来的短信。临时有事，改天吧。我低头盯着那简短的几个字，

手指往上翻了翻以前的聊天记录。整整十八句，就连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我又坐了回去，

托着腮，发起了呆。如果今天离婚失败了。萧母是不是又要怀疑是我不肯跟萧云衍离婚了。

临死之前，我不想再让自己背负一个还爱他的名声了。许久后，我拿出手机，

平静地敲下了几行字。她不是又怀孕了吗？萧云衍，看在你儿女双全的份上，放过我吧。

他没回我，但我还是决定要继续等下去。无聊时，我又将脚前的蚂蚁重新数了一遍。

明明就那么几只，一会儿就数完了。怎么比我还剩下的时间都多了。嘴角的笑僵住，

我好像才开始意识到。原来，我是真的快要死了啊。临近民政局下班，

萧云衍从不远处停了很久的车上下来。锃亮的皮鞋出现了在我的视线中。我抬头，

阳光照得眼睛微微有些发酸。我慢吞吞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进去吧。

萧云衍没动，拽住了我，眼眸散发冷意。你真决定好要跟我离婚了？恍惚一瞬，

我好像也曾听过有人这样问我。只不过他当时问的是。初初，你真决定好要跟我结婚了吗？

我抽出手，先他一步迈上了台阶。嗯，想好了。明明回答是一样的，

却走向了不同的结局。5第十九次，我们离婚成功了。出来时，

沈若欢正带着他们的儿子在门口等着萧云衍。男孩看见我，朝我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

死女人，滚远点，别总纠缠我爸爸。你还不走，你再不走我就打你了！

可他还没碰到我，就被萧云衍一巴掌扇在脸上。萧云衍没控制力度，男孩的脸肿起老高，

嘴角也带有血迹。沈若欢在一旁心疼的直抽泣，可萧云衍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掰过男孩的头，用一种很凶狠的语气说：再让我听见你骂她一句，你就给我滚，

有多远滚多远。男孩吓得躲在沈若欢怀里，哇哇大哭，就是不认错。他们说我是野种，

不是爸爸的儿子，所以你们才不让我回爷爷奶奶家住。他们还说妈妈是小三，

是人人喊打的狐狸精，妈妈总偷偷躲起来哭，还骗我说眼睛进了沙子。

男孩用手背抹了下眼泪，用手指恶狠狠指着我。如果没有她，爸爸就会喜欢我和妈妈了，

你为什么不去死！我并没有生气，就是觉得眼前的小男孩突然变得好讨厌。

果然是萧云衍的儿子，和他一样，说出的话可真疼啊。我背过身，偷偷咽下几片药，

却被萧云衍一把摁住。你吃的什么？我将药瓶塞进包里，才回他。感冒药。

今天我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才能从房子里搬走。萧云衍动了动唇，收回手。不用，

那套房子留给你住。我摇头。不要，我不需要了。萧云衍还想继续问下去，

我已经拦了一辆出租车。他还想说些什么，我背对他摆了摆手。道了句。萧云衍，

后会无期。6我的东西很多，大多都是萧云衍在婚前给我买的。那时的他，

好像要将看到的所有美好的东西全部都捧到我面前。衣服，包包，珠宝首饰，应有尽有。

除了这些，我们恋爱时的合照也整整装满了三大箱子。箱子上没有一丝褶皱，

被我保护的很好。可在萧云衍让沈若欢怀孕之后，我就没再碰过了。我们的婚姻，

他不算出轨，但我也没法原谅。碰到这些旧物，回忆总是自己就冒了出来。那年，

萧云衍遭到了竞争对手的算计，和身为他秘书的沈若欢睡在了一张床上。被拍了照片，

拿来威胁他。萧云衍不惜拿出萧氏集团最重要的合作项目，也要瞒住我。不肯让我知道。

如果这个项目给出去，萧家那些股东绝不会同意。他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沈若欢不忍心，

偷偷跑过来告诉了我。后来，设计他的竞争对手破产了，被逼跳楼。沈若欢也悄悄回了老家。

萧云衍求我原谅那段期间，足足瘦了三十斤。我知道，这件事不应该怪他，我原谅过他一次。

原以为一切都会过去。可就在半年后，消失的沈若欢抱着一个刚生下的婴儿回来了。当时，

所有人都不接受那个孩子，都和我站在同一战线。以为这样，我就能和萧云衍继续过下去了。

可谁都没想到，我会和萧云衍提出来离婚。为了不跟我离婚，他渐渐开始变得不爱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