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远在电子束光刻机的嗡鸣声中听见自己心脏破碎的脆响。
2023年平安夜03:17分，中科院超净实验室的应急灯在纳米级光刻胶涂层上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蜷缩在JEOL-6300设备旁，左手攥着硝酸甘油药瓶的碎片，右手仍在全息键盘上痉挛——视网膜投影的拓扑绝缘体分子式正随着心室颤动扭曲成心电监护仪的波纹。
培养箱里的石墨烯薄膜突然泛起金属冷光，这是他秘密研发的量子芯片原型，此刻正贪婪吞噬着他濒死的心电信号。
"患者室颤！
准备除颤！
""静脉注射胺碘酮300mg！
""瞳孔散大了……"心电监护仪的蜂鸣声里，周明远看见培养皿中的硅晶花绽开奇异纹路。
那些枝状晶体竟与2014年微电子所研招志愿表的网格线完美吻合，最后一缕意识消散前，他拼尽余力伸手触碰那张悬浮在量子场中的表格。
指尖穿透纸面的刹那，消毒水的气味被桂花香暴力撕裂。
二十五岁的周明远在墨绿色阶梯教室惊醒，指甲缝里残留的硅晶体切割液正被2014年的阳光晒出焦糊味。
面前摊开的研招志愿表上，第三志愿栏的空白处泛着金属光泽，辅导员敲击桌面的节奏与前世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共振。
"建议优先考虑张立军教授。
"辅导员的圆珠笔尖点在表格上方，"他今年新增了两个国家重点实验……"窗外的银杏树突然抖落一阵金雨，某片叶子穿过窗缝落在空白栏上。
周明远瞳孔骤缩——叶脉里流淌的量子隧穿效应，正是前世在超净间猝死前看到的硅晶花结构！
钢笔尖刺破纸面的瞬间，整栋楼的灯光开始量子涨落，等视野恢复清晰，"徐昌平"三个字己如金属蚀刻般嵌入表格，墨迹中浮沉着纳米级的拓扑绝缘体晶格。
"你疯了？
"辅导员夺过表格时碰翻保温杯，褐色的茶渍在徐昌平的名字上晕染开来，"这位老先生十年没带学生了！
听说他最后一个弟子……"老式布鞋摩擦地板的声响从走廊尽头传来，像砂纸打磨着所有人的神经末梢。
周明远转头望去，银发老人正弯腰捡起那片银杏叶，腕间紫檀佛珠撞在消防栓上迸溅出火星，那些飞溅的光点竟在空中悬浮成莫比乌斯环。
老人白大褂袖口的荧光蓝污渍刺痛了他的眼睛——那是电子束光刻胶特有的颜色，与他前世实验服上的如出一辙。
心脏突然传来剧烈的幻痛，周明远按住抽搐的右手："就这个。
"整栋楼的电路突然集体嗡鸣，志愿表上的字迹开始量子隧穿。
当他追出教室时，走廊只剩满地银杏叶拼成的谢尔宾斯基三角，远处传来院长郑国锋颤抖的呼喊："师父！
您怎么把量子佛珠……"夕阳将他的影子钉在斑驳墙面上，那影子竟分裂成两个时空态：左侧是抱着实验日志猝死的青年学者，右侧是攥着志愿表发抖的研一新生。
腕间传来灼痛，周明远低头看见皮肤上浮现的佛珠压痕。
每颗珠子拓印都刻着微缩的狄拉克方程，与徐昌平腕间的紫檀珠串形成量子纠缠。
视网膜突然炸开荧光绿对话框，前世未完成的量子芯片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检测到宿命锚点摆烂系统初始化中……踉跄扶墙时，他听见楼下传来沙哑的笑声："小郑啊，你师弟可比你当年懂事多了。
"微电子所现任院长郑国锋正捧着紫砂壶发抖，工牌照片上的黑发与如今两鬓斑白形成残酷对照。
周明远前世在学术会议上被这位权威痛批"急功近利"的场景突然闪回，而此刻对方白大褂下露出的皮带扣上，竟刻着徐老年轻时推导的杨-米尔斯方程简化式。
"纯度99.9999%的单晶硅，"徐老用壶盖舀起志愿表上的墨渍，"掺了千分之三的锗元素。
"周明远后背瞬间湿透——这是他前世在《Nature》子刊发表的掺杂技术，此刻竟被老人用八年前的墨水破解！
锈迹斑斑的铜牌突然拍在掌心，5号实验室钥匙的寒意顺着脊椎攀爬而上。
暮色中的实验楼像头沉睡的巨兽。
周明远经过公告栏时，2014年的自己正在光荣榜上微笑——那是"挑战杯"特等奖的照片。
而此刻视网膜上的系统加载进度条正覆盖着照片里年轻的面容，42%的荧光数字不断吞噬着记忆片段。
推开5号实验室的瞬间，陈年的焊锡味混着雪松香扑面而来，月光透过气窗洒在磁控溅射仪上，那台早该报废的设备里竟封存着他前世未完成的量子点发光层。
"这是你熬夜算出来的？
"徐老的声音从阴影中浮出。
老人用国家科技进步奖证书垫着泡面桶，枯枝般的手指戳向演算纸："把杨-米尔斯方程当早餐吃了？
"泛黄的纸页间露出"事故报告"的红头字样，油渍斑斑的公式旁有铅笔批注：等我的学生来解。
泡面桶突然被掀翻，蒸汽在空中凝结成前世未完成的分子式。
徐老接住飞溅的叉子，腕间佛珠撞出清越声响："你大师兄第一次见钱老时，打翻的是铀浓缩离心机模型。
"周明远视网膜上炸开金色提示框：新手任务：在明日组会睡满45分钟。
月光突然扭曲成暴雪夜的形态，他看见年轻时的徐昌平推着二八自行车跋涉，后座激光管上用红绳系着的婚戒正在风雪中摇晃。
"那些破数据，我存了三十年。
"老人扔来满是焊洞的毛巾，指间电子束光刻胶的荧光蓝与周明远掌心的佛珠压痕产生量子共振。
摆烂系统的提示音在此刻变得异常清晰：奖励：徐昌平1987年激光实验数据，而佛珠烙印处传来的灼痛正将两个时空的遗憾熔铸成新的科技树。
楼外传来布鞋摩擦地面的声响，周明远握紧实验室钥匙。
月光在地面拖出两道影子：一道属于蹒跚的老人，另一道却是推着自行车冒雪前行的青年学者。
1987年的暴风雪与2014年的桂香在此刻达成微妙平衡，摆烂系统的进度条突然暴涨至67%，前世猝死前处理的核心数据开始在奖励栏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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