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电脑屏幕,指节捏得泛白。
祁晏殊的血正顺着破碎的衣襟滴在青石板上,唇角还勾着那抹惯常的冷笑——和我在无数个深夜里想象的一模一样,却又残忍百倍。
他本该是这世间最桀骜的孤狼,却被所谓的正道用七把长剑钉在祠堂梁柱上,像件任人观赏的祭品。
“凭什么?”
我猛地拍向桌面,实木桌沿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屏幕突然闪过刺目的蓝光,电流声在耳畔炸成惊雷,等再睁开眼时,指尖触到的己是潮湿的青砖,鼻尖萦绕着铁锈味的血腥气。
“殿下,当心!”
少女的惊呼从头顶传来。
我抬头看见祁晏殊正被十八道剑网逼向悬崖,月白广袖己被划出道道血口,墨发沾着血珠垂落眼前,却仍握着那柄染血的孤鸿剑,像头被困的苍狼。
“往左三步,用惊鸿十三式!”
我鬼使神差地开口,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竟能看透剑网破绽。
祁晏殊眸光骤冷,却依言旋身挥剑,剑气劈开雨幕的瞬间,我看见他望向我的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刃,藏着化不开的戒备。
这之后的三个月,我成了他身边最奇怪的存在。
他厌恶我知晓他所有招式弱点,却不得不依赖我避开那些本该致命的陷阱。
我们在魔教地牢里躲过噬心蛊,在雪山顶峰识破正道的雷火阵,每一次死里逃生后,他都会用剑尖抵住我咽喉,问同样的问题:“你究竟是谁?”
我总笑着避开,心里却清楚,剧情己被我改得面目全非。
原本该在青鸾镇被沈丝丝救下的祁晏殊,如今身边跟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本该断在他剑下的男主萧承煜,此刻正带着正道盟围堵我们在苍梧之巅。
“到结局了。”
我望着云海翻涌的悬崖,祁晏殊的衣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
按照原剧情,他会在这里被萧承煜刺中心口,坠入深渊,而沈丝丝会流着泪为他戴上象征正道的玉佩——但现在,萧承煜的剑还在百里外,悬崖边只有我们两人。
“你早就知道会有今日。”
祁晏殊忽然转身,孤鸿剑泛着冷光抵住我心口。
他眼中映着我狼狈的模样,发丝被雨水黏在脸上,衣袍破破烂烂,却仍固执地笑着。
“从你第一次在剑网下喊出惊鸿十三式时,我就该杀了你。”
喉间泛起苦涩,我想起原著里他临终前那句无人听见的“原来心软真的会死”。
此刻他眼中翻涌的杀意是真的,指尖传来的剑气刺痛也是真的,可我却忽然觉得,这才是我爱的那个祁晏殊——他永远清醒,永远警惕,像匹不愿被驯服的孤狼。
“我只是……”声音哽在喉间,我伸手覆上他握剑的手,掌心被剑刃划破,血珠滴在他手背,“想让你活下来啊。”
他瞳孔骤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萧承煜的援军到了。
祁晏殊忽然扯过我,剑锋一转,抵住我后心,唇角勾起熟悉的冷笑:“原来你是正道的细作。”
我望着他眼中转瞬即逝的复杂,忽然笑出声来。
山风卷着细雨掠过耳畔,远处的剑光映着他侧脸的轮廓,和电脑屏幕里那个 反派重叠。
原来有些东西,哪怕改了剧情,也永远刻在骨子里——比如他对这世界的猜忌,比如他宁死也不愿示弱的骄傲。
“随你怎么想。”
我任由他推着我走向悬崖边缘,指尖悄悄摸向袖中早就准备好的玉佩——那是原著里沈丝丝用来救他的东西,此刻却被我攥得发烫。
“但祁晏殊,你知道吗?
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会死得有多惨,而是因为你明明可以活得像个怪物,却偏要在淤泥里长出带刺的花。”
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马蹄声近在咫尺,萧承煜的身影出现在山道拐角。
祁晏殊忽然低头,我看见他喉结滚动,声音轻得像被风揉碎:“你这种人,才该下地狱。”
话音未落,他忽然将我推向安全的方向,自己却转身跃向悬崖。
我慌忙扯住他的衣袖,玉佩从掌心滑落,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流光——那是我用三个月时间,在每个深夜里偷偷刻下的,属于他的,不被任何人定义的命运。
“笨蛋!”
我哭着骂道,指尖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祁晏殊垂眸望着我,眼中倒映着漫天流霞,还有我满脸的泪水。
这一次,他没有冷笑,没有戒备,只是轻声说:“林晚,你搅乱了我的命盘。”
山风呼啸而过,远处传来萧承煜的惊喝。
我望着祁晏殊,忽然觉得眼角酸涩。
原来当你真正走进书中世界,才会明白那些文字背后的温度——他的每一道伤疤,每一次冷笑,都是在这吃人的世道里,给自己筑起的最后一道防线。
“那就让我继续搅下去吧。”
我笑着擦去眼泪,看见他指尖悄悄收拢,像在掩饰什么情绪。
远处的剑光越来越近,祁晏殊忽然拽过我,将我护在身后,孤鸿剑在夕阳下划出冷冽的光弧。
这一次,故事的走向,终于不再是既定的剧本。
而我知道,无论结局如何,这个在我掌心留下血痕的反派,早己从书页里走出来,成为我生命里最真实的存在——带刺,却鲜活,像颗落在淤泥里的明珠,永远散发着不被世俗定义的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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