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黄土高原的泥沙,将三号探方冲出一道狰狞的裂口。
陆尘抹了把护目镜上的水雾,看到探方底部露出的青铜色棱角时,心跳陡然加快。
"周教授!
这里!
"他举着强光手电筒的手微微发抖,光束穿透雨帘,照亮了土层中半掩的方形器物。
那是一口边长约八十公分的青铜匣,匣体表面覆盖着螺旋状凸起纹路,在雨水冲刷下泛着诡异的青绿色。
六十岁的老教授踉跄着滑下探方斜坡,防水靴在泥浆里踩出深深的水洼。
当他看清那些纹路的走向时,突然死死攥住陆尘的手腕:"小陆,这...这是《河图》里记载的九宫星轨!
"话音未落,探方边缘传来土石崩塌的闷响。
正在架设防雨棚的工人尖叫着跌进泥坑,陆尘眼看着那个叫小周的研二学弟被塌方的土块砸中后背,鲜血混着雨水在青铜匣表面蜿蜒出妖异的图腾。
"快救人!
"周教授刚要转身,脚下突然一滑。
陆尘下意识伸手去扶,却见老教授布满老年斑的手掌按在了青铜匣的星轨纹路上。
霎时间,整个探方剧烈震颤起来,那些螺旋状纹路竟像活过来似的开始蠕动。
"咔嚓——"青铜匣表面裂开细密的纹路,幽蓝光芒从裂缝中渗出。
陆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耳边响起尖锐的蜂鸣,恍惚间看到匣体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甲骨文。
那些文字像是用鲜血书写,在雨水中不仅没有晕染,反而愈发鲜艳刺目。
"混沌...种青莲..."周教授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浑浊的眼球完全变成惨白色。
他枯瘦的手指深深抠进青铜纹路,指甲外翻渗出黑血也浑然不觉,"天墟...命轮...开!
"陆尘被眼前的变故惊得后退半步,后腰撞上探方边缘的支撑木桩。
他摸到裤袋里的瑞士军刀,刀刃弹出的瞬间,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有黏腻的蠕动声从青铜匣方向传来,夹杂着骨骼断裂的脆响。
备用电源启动的瞬间,陆尘的瞳孔猛地收缩——周教授的头颅正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后仰,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沾着血沫的牙龈。
更恐怖的是,他的胸腔像被无形的手撕开,森白的肋骨间缠绕着藤蔓状的青色光带,正疯狂地涌向青铜匣。
"快跑!
"陆尘抓住吓呆的小赵就往防雨棚外冲。
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青铜匣的裂缝中迸射出刺目蓝光,将整个考古现场照得如同白昼。
他回头瞥见光柱中漂浮的甲骨文,那些文字竟在空气中重组排列,形成巨大的九宫星图。
"陆师兄!
救..."小赵的惨叫戛然而止。
陆尘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到后颈,转头就看见学弟的半截身子嵌进了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断口处不是血肉,而是闪烁着星芒的晶体。
地面开始塌陷,陆尘踉跄着扑向存放文物的帐篷。
装着西周青铜爵的保险箱正在地面剧烈震颤,箱体表面的密码锁迸出火花。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那枚从青铜匣旁捡到的玉蝉,发现原本灰白的玉质此刻正在掌心发烫,浮现出与青铜匣相同的星轨纹路。
帐篷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
陆尘掀开帘子的刹那,整个人如坠冰窟——漫天暴雨竟在半空凝成悬浮的水珠,每一颗水珠里都倒映着青铜匣的影像。
八个探方的工人和研究员全都像提线木偶般僵立着,他们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青面獠牙的怪物,正贪婪地啃食自己的脚踝。
青铜匣所在的三号探方己经变成深不见底的黑洞,无数青色光带从洞中伸出,缠绕着将活人拖向深渊。
陆尘看到隔壁组的王主任在光带缠上脖子的瞬间,皮肤下浮现出树根状的纹路,紧接着整个人像瓷器般碎裂,化作齑粉被黑洞吞噬。
玉蝉突然爆发出灼热的高温,陆尘痛呼一声,发现玉蝉己经融进掌心,在皮肤表面形成青铜色的星轨烙印。
与此同时,他听到头顶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抬头望见九颗星辰穿透云层,在天幕排列成笔首的竖线。
"九星连珠..."陆尘突然想起发掘前夜观星时看到的异常天象。
当时他还跟小周开玩笑说这种千年一遇的奇观应该许愿,现在想来,那九颗本不该出现在这个纬度的星辰,早就在预告这场灾变。
黑洞开始向西周扩散,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吞噬。
陆尘发疯似的翻找工具包,摸到金属探测仪时突然灵光一闪——青铜匣出现时探测仪曾发出过异常蜂鸣,那频率根本不是金属反应,更像是...某种能量波动!
他抓起工具包冲向越野车,身后传来地壳开裂的巨响。
后视镜里,整个考古现场正在被黑洞吞噬,那些悬浮的雨滴突然全部炸开,化作漫天青色光点。
陆尘猛踩油门,却发现仪表盘全部失灵,油箱指针疯狂旋转,车灯投射出的光柱竟弯曲着缩回灯罩。
就在车头即将触到黑洞边缘时,掌心的星轨烙印突然发烫。
陆尘感觉心脏被无形的手攥住,眼前浮现出青铜匣内部的景象——层层嵌套的青铜环正在逆向旋转,每个环上都刻满不同朝代的文字,最中央的位置悬浮着一粒青莲子,表面流转着混沌未分的光晕。
"原来是这样..."他鬼使神差地举起右手,星轨烙印与黑洞产生共鸣。
在意识消散前的瞬间,他听到青铜匣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咔嗒声,那声音既像上古编钟的余韵,又像是太空舱对接的精密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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