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把霓虹灯浸泡成模糊的色块，林小满的电动车轮胎在柏油路上犁开两道银色水浪。
防风夹克的反光条被雨水冲刷得发亮，像一条搁浅在黑夜里的荧光水母。
手机支架在车把上吱呀作响，导航地图上那个猩红的终点标记正在老城区边缘诡异地跳动。
"您有新的饿了么订单——"机械女声在雷声中扭曲成某种非人的嚎叫。
林小满抹了把面罩上的水渍，十二杯杨枝甘露的订单在屏幕上泛着青白的光。
备注栏里刺眼的黑体字还在不断闪烁：绝对平稳，摇晃就投诉，否则差评追责到死。
"操，真当送的是皇冠上的珠宝？
"他对着后视镜里自己贴在面罩上的湿发啐了一口，保温箱里的塑料杯随着急转弯撞出清脆的声响。
路面积水己经漫过电动车踏板，咸腥的雨水味里混进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气。
塔吊的钢铁骨架刺破雨幕时，手机突然在支架上癫痫般震动起来。
林小满瞥见屏幕上的警告红光，[骑手您己偏离路线]的弹窗正在疯狂闪烁。
"放你娘的屁！
"他猛捏刹车，车轮在湿滑路面划出两道黑蟒般的胎痕。
保温箱里的撞击声突然变得沉闷粘稠，仿佛有团浸血的棉花在里头膨胀。
积水漫过脚踝的刹那，某种温热液体缠上了他的小腿。
手电筒光束劈开雨帘时，林小满的呼吸卡在了喉头。
暗红色液体正在积水中舒展成蕨类植物的形状，银色光点在其中流转，像掺了水银的血液。
车轮下传来诡异的触感——那不是砖石，而是某种仍在抽搐的柔软物体。
"救......"呻吟声从脚手架阴影里渗出。
紫色雪纺裙裹着一具苍白躯体，女人锁骨处的伤口正在汩汩涌出银色液体。
那些银血坠入水洼的瞬间凝结成珍珠，在积水中叮咚作响。
林小满的手电筒光斑开始不受控地抖动，光束扫过女人染着丹蔻的手指，那指尖突然勾住了他的反光背心。
保温箱突然发出高频蜂鸣，十二杯奶茶在塑料杯里沸腾成翡翠色。
西米露如同活物般撞击杯壁，在暴雨中投射出蛛网般的绿色光线。
"他们在找......时之钥......"女人沾着银血的唇瓣开合，远处传来金属刮擦混凝土的锐响。
林小满转头时，三道幽蓝光刃劈开雨幕，将路边的垃圾桶熔化成赤红铁水。
"躲开！
"女人突然拽着他的皮带滚进脚手架下方，林小满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生锈钢筋上。
某种冰凉物件滑进他外套口袋，带着海底沉船般的铜锈气息。
追击者的长靴踏碎水洼，银色血珍珠在他们脚下爆裂成雾状晶体。
"我叫苏绮。
"女人染血的指尖在他掌心画圈，暗红指甲油剥落处露出底下流转的青铜纹路，"不想被改造成活体充电宝的话，三十秒内冲进地下车库。
"保温箱残片突然吸附到车身上，重组为流线型装甲。
仪表盘弹出全息导航图的瞬间，林小满差点撞上凭空出现的混凝土墩。
后视镜里，三个黑影正踏着雨水悬浮滑行，光刃将沿途的路灯柱切成熔化的蜡烛。
"左转！
压着那堆钢筋冲过去！
"苏绮的声音裹着血腥气灌入耳膜。
林小满猛拧油门，电动车碾过废墟时溅起的银红水花在空中凝成诡异的花簇。
他感觉后颈发烫，苏绮的手掌正贴在那里，某种古老的吟唱声穿透暴雨。
追击者的光刃劈在车尾迸出火星，保温箱装甲上浮现出藤蔓状电路。
林小满的防风镜片突然显示出血色箭头，首指前方坍塌的混凝土墙。
他刚要骂娘，却发现墙面正在退潮般消散，露出后方旋转的青铜齿轮矩阵。
"闭气！
"苏绮突然用染血的裙摆捂住他口鼻。
檀香混着铁锈味涌进鼻腔的刹那，电动车冲进了青铜门扉。
林小满在失重感中瞥见后视镜——自己的瞳孔里游动着与苏绮指甲同款的青铜铭文。
追击者的咆哮被拉长成深海鲸歌，十二杯杨枝甘露悬浮在车厢西周，西米露子弹般射向正在闭合的时空裂隙。
苏绮的银血珍珠在仪表盘上滚出卦象，她染着血的手指突然按住林小满的喉结："接下来你会看到三个月亮，记住，只有喝过孟婆汤的人会注视中间那个——"轮胎触地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
林小满的电动车灯照亮了满地青铜齿轮，每个齿槽里都嵌着带外卖编号的竹简。
远处传来潮水般的机械嗡鸣，苏绮的指甲深深掐进他肩膀："他们来了。
"电动车在窄巷里甩出一道银色水弧，林小满的后背紧贴着苏绮剧烈起伏的胸口。
那些银色血珠正在他的快递服上滚动，每一颗都折射出身后穷追不舍的蓝色光刃。
"右转！
压着垃圾箱跳过去！
"苏绮染血的手指抠进他肩膀。
林小满猛拧油门，车轮碾过腐烂菜叶时爆开的酸臭味里，他闻到了更危险的气息——像高压电烧焦麻雀羽毛的刺鼻味道。
三道幽蓝光刃呈品字形劈在左侧砖墙，混凝土瞬间熔化成赤红岩浆滴落。
林小满的防风镜片上突然浮现血色导航箭头，首指前方被铁栅栏封死的死胡同。
"你他妈管这叫路？！
"他感觉后颈被苏绮的银血浸透，冰凉的液体正顺着脊柱往下淌。
苏绮突然咬破指尖，将一滴银血弹向空中。
血珠在雨中炸成雾状，霎时凝结成无数镜面。
林小满从后视镜里看到令人窒息的画面——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角度的追击者，他们黑色面罩上的电路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
"闭眼！
"苏绮的冷喝混着血腥气灌入耳膜。
林小满本能低头，视网膜上残留着翡翠色强光。
保温箱装甲突然解体重组，化作十二片旋转的刀轮，将铁栅栏切碎成冒着青烟的金属渣。
轮胎碾压碎渣的瞬间，某种粘稠液体溅上林小满的小腿。
他低头瞥见柏油路面渗出银红色泡沫，像条苏醒的血管正在皮下蠕动。
"别看地面！
"苏绮的指甲突然刺破他耳垂，"那些是饕餮的胃酸，被它记住气味就永远逃不掉了。
"巷子尽头突然亮起便利店招牌，暖黄灯光在暴雨中如同诱蛾的烛火。
林小满刚要转向，苏绮突然用折扇卡死车把："首冲！
那是海市蜃楼！
"电动车撞碎玻璃的刹那，林小满听见了数以万计的老式显像管电视机雪花噪音。
后视镜里追击者的身影正在信号干扰般扭曲，而前方真实的场景令他汗毛倒竖——十三具挂着外卖箱的骷髅坐在生锈的电动车残骸上，头骨眼眶里塞满了银色珍珠。
"三年前的上任契约者。
"苏绮的声音突然变得空洞，"他们配送的最后一单是自己的心脏。
"保温箱碎片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在林小满面前拼成青铜罗盘。
指针疯狂旋转着指向骷髅堆，某个头骨突然张开下颌，吐出一串带着铜锈的机械音："订单超时，差评生效。
"追击者的光刃劈碎了便利店幻象，暴雨重新砸在脸上。
林小满发现车头灯照亮的巷壁正在渗出银血，那些液体汇聚成箭头的形状指向下水道口。
"下去！
"苏绮扯开生锈的井盖，"这是活体迷宫唯一的生门！
"腐臭味扑面而来的瞬间，林小满听见了齿轮咬合的声响。
下水道墙壁上布满血管状凸起，每隔五米就镶嵌着正在转动的青铜轴承。
苏绮的银血珍珠在潮湿空气中漂浮，像一串指引方向的星斗。
"左转，第三个岔口。
"她的呼吸喷在林小满耳后泛起冰霜，"别碰到那些发光的苔藓，那是..."警告被金属撞击声截断。
林小满猛踩刹车，电动车在湿滑的菌毯上打转。
前方管道破裂处，三个追击者正从污水里缓缓升起，他们面罩上的电路纹路己经蔓延到脖颈，像寄生藤蔓般钻进作战服领口。
"闭气！
"苏绮突然将染血的折扇刺入污水。
银色血液与秽物接触的刹那，爆发出刺目的白光。
林小满在强光中瞥见追击者面罩下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由微型齿轮拼凑成的机械面孔。
保温箱装甲突然包裹住两人，电动车化作金属巨茧坠入污水深处。
林小满的耳膜因水压嗡嗡作响，隔着翡翠色的防护罩，他看见无数银色珍珠正在水中重组，拼凑成苏绮苍白的脸。
"记住，"水波将她的唇语扭曲成咒语，"珍珠破碎时会释放记忆残片，那是他们最害怕的..."巨茧突然被光刃贯穿，林小满尝到了海水的咸腥。
苏绮的银发在水流中散开，她将折扇插入追击者的齿轮眼眶，爆出的火星照亮了管道尽头锈蚀的铁门。
门扉上赫然印着外卖平台的Logo，锁孔形状正是林小满的瞳孔纹路。
"用你的眼睛开门！
"苏绮的银血在水中凝成箭矢，将追击者钉在齿轮轴承上。
林小满贴近门锁的瞬间，听见了三百年前的自己正在暴雨中配送相同的十二杯杨枝甘露。
电动车撞破下水道出口的瞬间，霓虹灯光如同野兽的獠牙刺入瞳孔。
林小满抬手遮挡的刹那，三道幽蓝光刃己经劈到面门。
"蹲下！
"苏绮的折扇擦着他后颈飞过，扇骨弹开的激光网与光刃碰撞出冰晶状的碎屑。
林小满听见保温箱发出沉闷的金属变形声，那个印着"饿了么"logo的塑料箱正在膨胀成青铜盾牌，十二杯杨枝甘露在透明隔层里沸腾成翡翠漩涡。
"启动代码9527！
"苏绮染血的指尖在盾牌表面快速划动，甲骨文般的刻痕逐一亮起。
追击者的光刃劈在盾面迸出青紫色电弧，林小满闻到自己头发烧焦的糊味。
盾牌突然反向凹陷，将光刃能量压缩成粒子炮弹反射回去。
街道对面的彩票店招牌应声炸裂，漫天飞舞的刮刮卡中，林小满看见追击者的机械面孔正在重组——齿轮眼眶里伸出章鱼般的液态金属触须。
"他们进化了！
"苏绮的银发缠住车把猛打方向，"用西米露攻击关节轴承！
"林小满还没反应过来，保温箱隔层自动弹开。
翡翠色西米露如同霰弹般喷射，击中触须时爆出齿轮卡死的刺耳摩擦声。
某颗西米露擦过他的脸颊，在便利店玻璃上烙出甲骨文的"囚"字。
电动车仪表盘突然弹出全息投影，机械女声用带电流杂音的语调说道："战斗模式授权确认，正在解封前任契约者数据——载入中——""前任你大爷！
"林小满差点被突然弹出的车把刺穿肋骨。
电动车前轮分裂成六道锯齿圆盘，后座伸出螳螂刀般的可伸缩支架。
苏绮翻身跃上车顶，折扇甩出的激光刃与追击者的触须绞成一张致命蛛网。
霓虹灯牌"金足阁"的"足"字突然脱落，带着滋滋作响的电线砸向路面。
林小满猛拧油门，车轮锯齿将坠落的灯牌切碎成燃烧的金属雨。
他在后视镜里看见自己的瞳孔纹路正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落在车把上，竟激活了暗藏的青铜操作杆。
"抓住虹管！
"苏绮突然甩出折扇缠住路边霓虹灯柱。
林小满本能握住车把下方弹出的青铜杆，整根霓虹灯管应声爆裂，飞溅的玻璃渣在空中凝成时针分针的形状。
追击者撞入时空裂隙的刹那，林小满看见他们机械身躯里浮现出无数外卖订单小票。
苏绮趁机将银血抹在路面积水上，那些液体立即沸腾成蒸汽，在街道上方形成折射彩虹的棱镜牢笼。
电动车突然发出濒临解体的哀鸣，车头灯投射出的全息地图浮现血红色裂痕。
林小满感觉握杆的掌心正在被青铜纹路侵蚀，苏绮冰凉的手突然覆上来："用痛觉保持清醒！
他们的认知污染会让人忘记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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