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深海同谋

"苏晚，这是治疗抑郁症的新药。"透明药片在掌心折射着冷光，

江承宇温柔抚过我手腕的淤青："等我们有了孩子，这些都会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我望着宴会厅镜面墙上倒映的自己。香槟色礼服勾勒出过分消瘦的身形，

锁骨处还残留着昨夜被他按在浴缸里的掐痕。重生回到这场订婚宴的第三个小时，

记忆仍然在神经末梢灼烧。上辈子就是今夜，我吞下那些药片后陷入昏睡，

醒来时已经躺在林雪薇的婚床上。"晚晚！"粉色鱼尾裙摆扫过脚踝，林雪薇亲昵地挽住我，

"记者马上要拍合影了，承宇说让你站在主桌那边。"水晶吊灯在她耳畔晃动，

我盯着她左耳垂那颗朱砂痣。三个月前她哭着说被客户骚扰时，

就是这颗痣蹭在江承宇的衬衫领口。宴会厅突然骚动起来，

我转身的瞬间撞进一个檀香味的怀抱。黑色西装袖口露出半截佛珠，

傅云深扶住我手肘的力道克制而疏离："苏小姐当心。

"晟世集团太子爷的声音比财经访谈里更冷，我却在触到他腕间温度时浑身战栗。

上辈子江承宇将我囚禁在疗养院时，唯一来探视的竟是这位传闻中冷血无情的傅总。

"傅总对伴娘感兴趣？"江承宇突然出现揽住我的腰，指尖暧昧地摩挲脊椎骨，

"可惜晚晚最近在吃药，医生说......""啪！"满场惊呼中，我甩了甩发麻的右手。

江承宇偏着头，鲜红掌印从颧骨蔓延到嘴角，林雪薇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治疗双向情感障碍的碳酸锂，会导致手抖是吗？"我摘下胸针砸向LED屏幕，

大屏应声亮起监控画面——昨夜江承宇将药片碾碎倒进我的燕窝盅。满场哗然中，

傅云深突然轻笑出声。他弯腰捡起滚落脚边的蓝宝石胸针，

鎏金滚边在指尖翻转："苏小姐这手投屏技术，晟世集团的新媒体部该聘你当顾问。

"监控画面在尖叫声中定格时，我踩住香槟杯碎片退到安全通道。

十厘米细高跟扎进消防栓铁门缝隙，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里，前世记忆如潮水漫过视网膜。

上辈子葬礼那天下着冻雨，律师将母亲泛黄的遗嘱拍在我面前：苏小姐，

令堂临终前修改了信托条款，您需要完成结婚生子才能继承股份。"晚晚！

"林雪薇提着裙摆追出来，泪痣在应急灯下泛着诡异红光，"承宇刚才是发病了，

你知道他有躁郁症......"我反手将安全出口指示灯砸向墙壁，

玻璃爆裂声惊动整层楼的声控灯。林雪薇踉跄后退，看着我从消防柜里抽出红色斧头。

"三年前你借走我妈的翡翠胸针，说弄丢了。"斧刃擦着她耳畔劈进展览画框，

梵高向日葵应声裂成两半，"其实是被你卖到澳门典当行，换了整容费对不对？

"她脸上玻尿酸填充的苹果肌开始扭曲，我摸出手机点开加密相册。监控截图里，

戴着渔夫帽的女人正在典当行柜台签字，左手小指残缺的疤痕清晰可见。

"精神病院VIP病房的监控录像，保存时效是三十年。"我将斧头转了个方向，

"猜猜你给江承宇当药贩子的交易记录，现在备份在几个云端？

"皮鞋叩击大理石的声响由远及近，傅云深的身影被廊灯拉得很长。他停在五步之外，

腕间紫檀佛珠撞出清响："苏小姐需要法律援助的话，晟世法务部擅长处理遗产纠纷。

"我松开斧柄任它坠落，金属撞击声里，林雪薇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

傅云深抬手示意保镖控制现场，黑色袖口掠过我手背时，佛珠突然迸出极轻的电流声。

前世被囚禁在疗养院时，护工总说傅总身上有股檀香混着硝烟的味道。此刻他俯身捡起斧头，

后颈处赫然露出半道狰狞疤痕——那形状我曾在母亲车祸现场的照片里见过。

"苏启明的私人律师正在顶层套房。"他递来消毒湿巾，目光扫过我掌心渗血的掐痕，

"听说他准备了新的股权转让协议。"宴会厅喧哗如潮水漫上楼梯间，

我望着防火门倒影里傅云深的侧脸。前世他带着这份湿巾出现在疗养院，

而我当时正被注射镇定剂，错把他袖口的龙胆花香当成幻觉。

"傅总对苏家的家务事这么了解？"我擦掉指尖血渍，故意让染红的湿巾落在他皮鞋上，

"难道五年前环海南路那场车祸，您也在现场？"他瞳孔骤然收缩，

佛珠擦过西装内袋发出金属摩擦声。我突然伸手拽住他领带，

在保镖惊呼声中凑近他耳畔："您母亲坠海那晚，是不是也听到过这种微型录音笔的电流声？

"整层楼灯光突然熄灭，备用电源启动前的三秒黑暗里，

傅云深扣住我手腕的力道几乎捏碎骨头。前世他在法庭上扳倒晟世集团十三位董事时，

用的就是这种带着血腥气的力道。"苏小姐最好别碰佛珠。"他声音裹着冰碴，

拇指却轻轻摩挲我腕间青紫，"有些秘密，会吃人。"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我笑着抽回手。

他西装内袋边缘露出半截金色徽章——前世江承宇跪在傅宅门口求饶时，

傅云深就是用这枚徽章在他脸上烙出焦痕。电梯数字开始跳动，我按下顶楼按键。

镜面墙映出傅云深正在整理领带的手，虎口处旧伤疤蜿蜒如毒蛇。

这是母亲日记里提过的枪械走火伤痕，而那个教她射击的人，

正是傅家二十年前"意外"死亡的二少爷。顶楼套房门缝飘出雪茄味时，

我摸出包里的便携录音笔。前世直到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我才知道父亲每次抽完雪茄，

都会在书房焚烧母亲的照片。"晚晚来得正好。"苏启明将股权协议推过茶几，

金丝眼镜闪过冷光，"你周阿姨说婚礼......"钢笔尖扎进协议上"周雅茹"签名时，

血珠在宣纸上洇出红梅。我盯着他无名指新戴的翡翠戒指，

那是母亲临终前怎么也不肯摘下的传家宝。"2008年6月17号，永兴岛西南海域。

"我转动钢笔，让血滴落在继承人签名栏，"您给海事局打的电话录音，要现在播放吗？

"他手中雪茄灰烬簌簌而落，我按下手机播放键。沙沙电流声里，

年轻版苏启明的声音带着回响："对，就是那艘蓝色游艇，

GPS信号可以屏蔽了......"这是前世我在傅云深保险柜看到的证据，

此刻提前七年公之于众。母亲至死都不知道，她那场浪漫的结婚纪念日航海之旅，

是枕边人精心策划的死亡航线。套房门突然被撞开，江承宇举着带血的手机冲进来。

他身后LED大屏正在直播宴会厅混乱场面，而林雪薇瘫坐在我劈开的画框旁，

正被记者团团围住。"晚晚你听我解释......"他伸手要抓我胳膊，

却被傅云深的保镖反剪双手按在墙上。我捡起他掉落的手机，

锁屏照片竟是昨夜他跪在我床前忏悔的模样。"江先生需要解释的恐怕是这些。

"傅云深忽然递来平板电脑，屏幕上是加密邮件界面，

致香港仁爱医院生殖科：关于江承宇2015年的冷冻精子活性报告......

落地窗外惊雷炸响，我望着父亲惨白的脸，终于笑出声来。

前世他们说我生不出孩子是基因缺陷，原来真正被药物摧毁生育能力的，

是这位演技精湛的未婚夫。傅云深的平板电脑还在循环播放精子活性报告，

江承宇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撞开保镖扑向落地窗，

脖颈青筋暴起如扭曲的藤蔓："苏晚你这个疯子！

要不是你生不出......""哗啦——"我抄起冰桶泼在他脸上，

二十块方冰顺着西装领口往下滚。傅云深抬手示意保镖退后，

自己却倚着酒柜慢条斯理地开香槟，仿佛在看一场荒诞话剧。"2018年9月6日，

仁爱医院VIP病房。"我踩住江承宇颤抖的手指，将手机屏怼到他眼前，

"你给林雪薇注射促排卵针的时候，不是说最讨厌小孩的哭闹声吗？"监控画面里，

林雪薇小腹上密布的针孔泛着青紫。江承宇瞳孔剧烈收缩，突然暴起咬住我的脚踝。

血腥味漫开的瞬间，傅云深甩出酒刀扎进他肩膀，暗红色在驼色地毯上洇出毒菇图案。

"看来江先生需要法律援助。"傅云深转动酒刀柄，惨叫声中他俯身替我擦掉裙摆血迹，

"苏小姐介意换个战场吗？"我盯着他沾血的袖扣，

突然想起前世财经头条——傅云深正式掌权那天，

戴着这枚红宝石袖扣签署了十三份死刑复核文件。顶楼套房的暗门在书柜后缓缓开启，

苏启明早已不见踪影。檀木桌上摊着未烧完的照片，我捡起半张焦边相片，

心脏突然被无形的手攥紧。那是母亲穿着潜水服站在游艇甲板上的模样，

她手中举着的正是傅家二少爷设计的深海探测器。"2015年南海勘探项目。

"傅云深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佛珠擦过相片发出沙沙声，"你母亲提交的珊瑚礁保护方案，

挡了三十亿的填海工程。"暗室密码锁突然发出警报，

我下意识按出母亲常用的圆周率前六位。铁门洞开的刹那，

成排的保险柜在紫外线灯下泛着幽蓝冷光，每个柜门都刻着经纬度坐标。

"你父亲比我想象的还蠢。"傅云深用带血的袖扣划过柜门，

"居然把赃款藏在妻子设计的防核爆金库里。"我打开标注"北纬16°50′"的柜子，

几十本泛黄日记本轰然倒塌。最上方那本摊开在2008年6月17日，

母亲的字迹力透纸背：阿深说探测器拍到海底管线，明天必须报警......

傅云深突然按住我想要翻阅的手，他掌心温度烫得惊人："现在不是时候。

"走廊传来密集脚步声，我迅速拍照存档。合上日记本的瞬间，

一张泛黄照片飘落——二十岁的母亲与傅家二少爷在射击场并肩而立，

他们身后电子屏显示着惊人的环数。"令尊应该到地下室了。"傅云深突然将我推进电梯，

他按下B3键的指尖沾着我的血，"那里有你要的最终答案。

"电梯下降的失重感让记忆翻涌，前世我被绑在电击椅上时，

苏启明也是这样笑着按下开关："你妈总说要保护海洋，最后不还是成了鱼饲料？

"负三层停尸房的冷气扑面而来，我望着成排的银色冰柜，

突然想起母亲火化那天异常顺利的手续。傅云深打开07号冰柜，

白色尸袋拉链卡在三分之一处——露出半张与我九分相似的脸。"苏夫人当年打捞上来时，

后颈有微型注射器的针孔。"他举起紫外线灯，紫斑在尸体肩胛骨处组成条形码图案，

"和你上个月体检时被偷拍的X光片，位置一模一样。"我抚过母亲结霜的睫毛，

她手里攥着的检测报告显示着怀孕八周。报告日期是2008年6月16日，

正是她出海的前一天。"惊喜吗？"苏启明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他手中的消音枪抵住傅云深太阳穴，"我的乖女儿居然带着仇人的儿子来挖坟？

"我缓缓转身，举起手机展示正在直播的股东大会界面。屏幕里九位董事同时起身，

他们身后的电子屏正在播放典当行交易记录——包括苏启明用妻子遗产购买海外军火的流水。

"您教过我，毁灭证据不如创造证据。"我按下遥控器，冰柜顶部突然弹出全息投影。

母亲的三维影像正在复述遗嘱：若我遭遇不测，

名下72%股权自动转移至亲生子女......枪声响起时，傅云深腕间佛珠突然炸开。

烟雾弹的浓雾中，我扑向苏启明的手腕咬出血洞。混乱中有人拉住我往通风管塞，

龙胆花香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活下去。"傅云深将染血的佛珠塞进我掌心，

他后腰渗出的血色比红宝石袖扣还要刺眼，

"密码是你母亲第一次教我射击的环数......"我在管道里爬行时，

摸到佛珠内侧的刻痕。897.2环——正是母亲日记里提到的那个打破世界纪录的数字。

地面传来爆炸声的瞬间，我踹开通风口跃入暴雨中。掌心佛珠突然亮起定位红光，

三辆黑色越野车冲破雨幕。为首的车窗降下，露出母亲生前最信任的司机老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