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镇的石板路在月光下泛着青光,像一条冻僵的银蛇蜿蜒在灰瓦白墙间。
林小满踩着潮湿的青苔拐过巷口时,第五只绣花鞋正悬在镇口老槐树的枯枝上打转。
鞋尖缀着的珍珠在风里叮咚作响,红缎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泛着诡异的光。
"这鞋比前几只还讲究。
"阿福踮着脚用竹竿够那绣鞋,圆滚滚的肚皮顶得腰带直往肋骨上勒,"您瞧这珍珠,怕是值二两银子——哎呦!
"话音未落,竹竿尖戳破的绣鞋突然喷出股黑水,浇得他满脸都是咸腥的墨汁。
林小满掏出帕子扔给助手,自己凑近观察滴水的树枝。
树皮上结着层晶亮的黏液,像是田螺爬过的痕迹,可这老槐树离最近的水塘足有三里地。
他鼻尖忽然飘过一缕甜腻的桂花香,混着某种发酵过头的酸味,像是谁家腌坏了的糖蒜。
"林头儿!
"阿福突然抓住他胳膊,油乎乎的胖手指向巷尾,"您看井台那边!
"月光下的古井旁,整整齐齐摆着五双绣鞋。
最旧的那双已经褪成灰褐色,鞋头还沾着干涸的泥浆;最新鲜的正是刚从树上摘下的那只,缎面还在往下滴着黑水。
林小满摸出火折子凑近井沿,青石缝里卡着半片金箔,花纹正是镇上王记银楼特有的錾刻纹。
梆子声就是在这时响起来的。
"亥时三更——"更夫老张头的破锣嗓子卡在喉咙里,他手里的桃木梆子当啷掉在地上。
老头儿瞪着井台方向,山羊胡抖得像风里的枯草,"新、新娘...没头的新娘子在梳头!
"林小满顺着他的视线转头,井口飘起缕缕白雾。
雾气里隐约有把雕花木梳悬在半空,梳齿间缠着几根乌黑的长发。
阿福突然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空气里顿时弥漫开韭菜盒子的味道。
"您老看花眼了吧?
"阿福揉着肚子讪笑,"这雾蒙蒙的——""放屁!
"老张头一脚踩断地上的桃木梆子,裂开的木头里渗出暗红的汁液,"二十年前我打更时就见过这景象!
那会儿井里捞出来的哑巴新娘,脖子上碗大的疤还在渗血呢!
"林小满蹲身捡起半截梆子,断面新鲜的木茬突然刺了他指尖。
血珠滚落的瞬间,井台四周响起细碎的脚步声,像是几十双绣鞋在青石板上踢踏。
阿福突然指着远处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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