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变成了家乡的古樟树

重生为树剧痛从脚底炸开，我猛地睁开眼——或者说，我"感知"到自己睁开了眼。

视野是三百六十度全景环绕，晨雾尚未散尽，些许阳光从东边是的山头撒下。

河埂上高大的樟树靠近地面的几根枝条挂了十来根祈福的红布条，树叶稀稀拉拉，

树干焦黑掉皮，地上铺满了落叶。这樟树是被雷劈了？这惨烈的情况看来是不止劈了一道雷。

脑海中涌现这大樟树最近的记忆：雷雨交加的夜晚，大樟树被连续九道雷劈懵了，

本来大樟树天天睡睡睡的，混混沌沌的突然被雷劈了一下子就没反应过来。

一开始六道雷劈过只是树干焦黑，其他还好，甚至树叶都没怎么掉，

往上数几十年又不是没被劈过。毕竟，这种雷降下并不是偶然，

而是为了应和国策建国后不能成精产生的天地规则变换。人间法令一旦形成，

天地自然也要呼应才对。雷劫也是应此而生。比如此次降雷打击，

主要是打散大樟树的灵智和修为，对于樟树的本身表象打击不会太大。

但是草木成精本来就慢和艰难。比如大樟树这几百年就算是开了灵智脑子也不是那么灵活，

差不多几十年会被劈一次，所以这五百年的修为也就那样。

本来庆幸只有六道暂时保住了树形和些许灵智，没想到最后又来三道雷毫不留情面的劈下来。

树叶哗啦啦的掉，树皮更是掉的渣都不剩，根系重伤，修为没了，灵智微弱几乎没了。

然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灵魂出现了，与大樟树的灵智融合了附在了樟树上面，

我在这棵树上重生了，接手了这棵千疮百孔的树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被脚底的剧痛刺激着苏醒了意识。又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风景，远处群山环绕，

河对面是沿河而建的房屋，大樟树所在的河埂这边是浅黄色的稻田，远处茂密的山林，

还有大樟树不远处稻田边一片熟悉的菜地。这不就是我从小长大的家乡吗？

藏在群山之中的小盆地，远处那片熟悉的菜地就是我家的啊！"我这是回到了家乡吗？

"我喃喃自语，声带却发出树枝摩擦的脆响。

记忆潮水般涌来：清明假期最后一次抚摸香樟树皮的触感，

上班路上过马时路迎面而来失控的小轿车，急救车刺耳的鸣笛，心电监护仪逐渐平缓的波纹。

失去意识前迫切的想家，想再见见我的故乡，魂归故里。这棵在老家河埂边上的大樟树，

每次回到家乡我都会去看看它，摸摸它。这棵大樟树很大年纪了，也不知道是具体几百年。

从我小时候记事起，这棵大樟树就一直在这里，冬成雪景夏成荫，一天天一年年，

承载着不知多少我们的记忆。当时还在感叹，感叹这树长得好慢啊，

不知道是不是树长到一定程度就不再长了，小的时候这么大，

五六个小伙伴手拉手才能把它环住，这么多年过去了感觉它的树围没再长大了。据奶奶说，

她当年年轻的时候这树就现在那么大了。无论多热的天在这树下都是很凉爽的，

是村里人纳凉的好去处。据说也很有灵性的嘞，老一辈喜欢在这祈福呢。很幸运能活着，

能再次回到从小长大的家乡。虽然变成一棵树，但能再来一世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我感到一阵虚弱无力，树根的伤口在慢慢愈合长出新根，疼痛也逐渐消退。不过还是很痛，

按理说树的痛感应该比较低的呀，可能是我作为人的灵魂和树结合发生了异变。

但是作为一棵树，我目前也是拥有自我修复的能力。我试着舒展枝干，

发现自己竟能感知到每一根树枝的颤动，风穿过枝桠的速度。

我能感觉到自己新长出的根系在黑暗的土壤中缓慢延伸，像无数条细小的血管，

贪婪地汲取着水分和养分。更奇妙的是，

我似乎能“看见”地下的世界——蚯蚓在泥土中蠕动，蚂蚁在树根间筑巢，

甚至能感知到更深处的……某种脉动。那是一种低沉而缓慢的节奏，像是大地的心跳。

“这是……地脉？”大樟树残留的记忆告诉我，它曾在这片土地上生长了五百年，

根系早已与地脉相连。所谓地脉，是山川灵气的流动，是天地间最原始的能量。万幸的是，

我的灵魂与大樟树融合后，雷劫的伤害也在缓慢修复。估计我的灵魂也是一种变数，

为这树带来一线生机。这种全新的感知让我陶醉，又有些不知所措。

嘈杂的声音从远处的桥边传来，我看见熟悉的大队长李大伯领着一群人向我走来。

原来是大樟树被雷击后上报给了林业局，今天特地派了专家过来考察，

这不李大伯领着人过来了。李大伯的解放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沙沙声，

身后跟着两个扛着测量仪的年轻人。还有一些熟悉的村里人 。"就是这棵古樟。

"李大伯用竹竿戳了戳焦黑的树干，"上个月被九道雷劈了，你们看这树皮都卷成什么样了。

"他的语气带着惋惜，毕竟这棵树也承载着他的回忆。年轻专家蹲下身，

用毛刷清理树皮碎屑。我感到树皮表层传来细微的震动，那是仪器扫描时发出的高频声波。

另一个年轻人正在测量树围，卷尺划过枝桠时，刚好一阵风吹过，

撒了几片枯叶飘落在他头上。"树龄五百年，符合地方志记载。"专家的声音传来，

"雷击造成木质部大面积碳化，根系损伤超过百分之四十。

"最后得出结论这棵有着五百年历史的古樟树被雷劈死了。人群中响起骚动。

我看见李奶奶攥紧了手里的菜篮子，小满爷的烟杆在石砖上磕出急促的声响。

围观的村民就有些不乐意了，怎么这么简单就知道它死了呢？

这树也算是他们兴田大队的守护神呢。他们提出异议：别的地方不是说有什么雷击桃树，

雷击柳树，最后都能枯木回春，生出新芽起死回生吗？这棵古樟树在这河埂上也不碍事，

不如看看能不能发出新芽来。给它点时间，如果真的不行的话好歹也尽力了。

这是自家村子的文物树，守护神，见证了村子这五百年的兴衰。就这么轻易的判定死亡，

村民们是不甘心的。虽然树皮掉渣，但树干还是挺结实的，暂时不用担心什么安全问题。

我现在也做不了什么，能做的是遵循本能，努力吸收营养恢复生机。不久，

我就抵不住困倦没了意识。“秀英嫂，德贵家的儿子会烧衣吗？”“没听说这个，

估计就自家人烧，毕竟是没成家的小伙子”“明古这孩子，可惜了”也不知过了多久，

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我的名字，树下有两个人提到了我和父亲的名字。

原来是菊香奶奶和秀英奶奶啊。“谁说不是呢，看着长大的孩子，清明节还好好的，

秀兰嫂子一时接受不了，眼看着更糊涂了”奶奶怎么了，上次看她还挺健朗的，

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作为奶奶最小的小孙子，从小被奶奶带大，和奶奶关系最好，

让奶奶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是我的不孝。上次还和奶奶说年底大家给她做百岁大寿呢，

食言了，发生这样的事估计奶奶也没心情过寿了。我努力伸展枝条，想要触碰两位老人，

却只能无力地摇晃着几片枯叶。菊香奶奶抬头看了看我，叹了口气："这老樟树也遭难了，

没撑住雷击."秀英奶奶从篮子里取出一叠黄纸，

颤巍巍地挂在我低垂的枝条上："老树神啊，您要是有灵，

就保佑明古那孩子在那边好好的..."纸钱在风中轻轻摆动，我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温暖。

好像是来自村民的信仰之力，微弱却纯粹，像细雨般滋润着我干枯的树芯。夜深人静时，

我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大樟树五百年的记忆里，有吸收月华的方法。

银白的月光洒在焦黑的树干上，我能感觉到表皮下的新生组织在缓慢修复。

我要快点发出新芽，恢复灵力我拼命将根系往深处扎去，寻找地脉中残存的灵气。忽然，

一根新生的根须触碰到了什么——那是一道温暖的能量流，像地下暗河般缓缓流动。

"找到了！"我贪婪地吸收着这股能量，感受到树芯深处有绿色的光点开始聚集。

那是大樟树残存的木灵精华，正在我的意识引导下重新焕发生机。

奶奶的眼泪又是一个傍晚时分，一个蹒跚的身影走近树下。是奶奶。她比上次见面更瘦了，

白发凌乱地扎在脑后，手里攥着一块红布条。她颤巍巍地伸手摸了摸焦黑的树干，

嘴里念叨着：“明古啊……明古……”我的心猛地一颤。她是在叫我？

还是单纯地在向这棵“神树”祈求孙子的平安？她踮起脚，想把红布条系在最低的树枝上，

可她的手抖得太厉害，试了几次都没成功。最后，她只是轻轻地把布条搭在树干上，

低声说：“保佑我孙子……平平安安……”我的意识剧烈波动，树枝无风自动，

发出沙沙的响声。奶奶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亮。她盯着树冠，

喃喃道：“是你吗……明古？”“是你回来看奶奶了吗？”我多想回答她，

可我只能让树叶轻轻摇晃，像是无言的回应。奶奶继续对着树絮叨喃语：“树神，

你说为啥走的不是我这个老婆子呢？”“我的明古还年轻啊，

多好的孩子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呀”“老婆子我都快百岁了，也活够了”“明古，

奶奶想你啊”奶奶的眼泪掉了下来，渗进树根附近的土壤。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