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蜕-1998

夏蝉将证据交给警方，制药公司丑闻曝光。她将母亲骨灰撒向大海时，

发现当年照片背面写着"妈妈永远爱你"的褪色字迹。

---殡仪馆更衣室的铁柜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仿若夜枭的嘶鸣，

在这封闭的空间里久久回荡。夏蝉身形微顿，手中沾着粉底的白大褂悬在半空，

袖口残留的金盏花香，裹挟着时光的洪流，将她猛地拽回某个遥远的午后。

阳光透过晾晒的床单，在母亲发梢跳跃，缝纫机的嗡鸣与童谣交织，那时的消毒水味，

还带着生活的烟火气，而非如今这般，深深渗入骨髓。柜角的牛皮纸包裹静静躺着，

像是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包裹上的水渍蜿蜒如泪痕，

似乎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悲伤往事。剪刀划开胶带的瞬间，

陈年灰尘裹挟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扑面而来，那是母亲葬礼时，灵堂摆放的鲜花气味，

熟悉又陌生，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刺进夏蝉的心窝。照片背面褪色的字迹，

在台灯昏黄的光晕下，泛着诡异的珠光。夏蝉拿着棉签，蘸着卸妆水，小心翼翼地擦拭，

“永远”的“永”字第二笔，突然显现出暗红色，像是用指甲油反复描摹过，

又像是凝固的鲜血，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3号厅需要补妆！”同事的喊声，

如同一记重锤，惊得夏蝉打翻了针线盒。缝尸针在瓷砖上弹跳着，钻进柜底，

发出清脆又尖锐的声响。夏蝉跪地摸索时，

指尖触到一张泛黄的超市小票：2000年1月2日，婴儿纸尿裤、奶粉、山茶花种子。

而她，分明出生在元旦当天。这一发现，如同一团迷雾，笼罩在夏蝉心头，让她愈发觉得，

自己的身世，远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整场告别仪式她都心神不宁。给逝者描眉时，

眉笔两次戳中自己的虎口。照片里男人后颈的胎记在眼前晃动，像块烧红的炭烙在记忆里。

父亲后颈也有这样的胎记，可照片拍摄日期分明是1998年6月，

而她出生于2000年元旦。下班时暴雨倾盆。夏蝉把包裹护在怀里冲进地铁站，

水珠顺着发梢滴在钥匙上，那些暗红痕迹竟微微晕开。车厢摇晃中她突然想起，

上周给父亲扫墓时，邻碑新换了照片。黑白遗像里的老人后颈处，

赫然印着同样的月牙形胎记。手机在掌心震得发麻，银行发来自动扣款失败的提醒。

夏蝉盯着屏幕上"林素琴女士账户余额不足"的字样，喉咙发紧。

母亲去世后这个账户每月都会扣除198元，持续了整整五年。夏蝉紧紧的盯着手机，

似乎想以此想清楚这困扰了他五年的疑惑。地铁报站声惊醒了她。

包裹里的钥匙突然变得烫手——钥匙柄上刻着"云山银行保险柜B-107"。暴雨如注，

密集的雨帘好似一层厚重的幕布，将世界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雨幕里，

云山银行宛如一座冰冷的水晶棺材，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反射出的幽光，

与这阴霾的天气相得益彰。夏蝉紧握着那枚带着神秘气息的银色钥匙，匆匆走进银行，

身上的雨水在光洁的地面上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值班经理身着笔挺的深色西装，

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接过钥匙，指尖刚触碰到键盘，便微微停顿了半秒。

这极短暂的迟疑，没能逃过夏蝉敏锐的眼睛。“林女士确实租用了保险柜，

但是……”他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审视，“按规定，

需要本人持身份证原件才能开启。”“她五年前就过世了。

”夏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从钱包夹层抽出死亡证明。纸张因被雨水浸湿，

边缘蜷曲得如同起伏的波浪。经理接过证明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

仿佛这张薄纸会突然化作利刃，向他袭来。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夏蝉找了个借口离开大厅，

躲进洗手间。她的心剧烈跳动，手指微微颤抖着拆开信封。刹那间，

汇款单如雪花般纷纷扬扬飘落。仔细查看后，她发现从2003年1月开始，每个月18号，

母亲的账户都会汇出198元。收款人姓名被浓墨涂抹得严严实实，

地址栏上“青石巷44号”的字样，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然而，夏蝉清楚地知道，

青石巷早在二十年前就被拆除了。林立的玻璃幕墙倒映出她的身影，脚下这片土地，

正是曾经的老城区。如今，44号旧址上，一家连锁咖啡店拔地而起。店内飘出的咖啡香气，

混合着街道上的雨雾，营造出一种虚幻的氛围。穿着西装的上班族们脚步匆匆，

举着纸杯从她身旁掠过，沾着粉底的衣角被微风轻轻掀起。“姑娘找人？

”一个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夏蝉转身，看到一位环卫工正扯着垃圾袋，蹒跚地走过来。

他头发蓬乱，缺了门牙的嘴漏着风，每说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口音，

“青石巷44号……哎哟，不就是林家嘛！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听到“大火”二字，

夏蝉的手猛地一颤，手中的咖啡杯瞬间倾倒。褐色的液体在瓷砖上肆意流淌，

蜿蜒成诡异的形状。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六岁生日那晚，熊熊燃烧的大火舔破夜幕，

热浪扑面而来，火舌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恐怖场景，至今仍在她的梦中反复出现。是林叔叔，

那个总是带着和蔼笑容，给巷口野猫喂食的消防员，不顾生命危险冲进火海，将她救了出来。

突然，手机在包里剧烈震动起来。夏蝉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男声：“夏小姐，

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该物归原主了。”背景音里，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

听起来就像医院的心电监护仪在运作，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暗示，

让夏蝉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夏蝉攥着手机穿过长廊，307病房门虚掩着，心电监护仪的绿光在门缝里明明灭灭。

推门瞬间，她撞进一双浑浊却异常清明的眼睛。"林叔叔？

"病床上的老人像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唯有左耳缺失的焦黑疤痕还能辨认——那是当年救她时被房梁砸中的。

枯枝般的手突然抓住她手腕，

力道大得惊人："你妈妈把账本缝在你生日礼物里..."老人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喘息，

床头柜上的氧气面罩凝结着水珠，"他们快找到你了，

要抢在制药集团前拿到..."走廊突然传来纷沓脚步声。夏蝉本能地躲进卫生间，

透过门缝看见三个穿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病床前。为首的那个俯身贴近老人："林队长，

二十年前火灾现场的氧气瓶，您挪动过吧？"老人突然剧烈抽搐，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夏蝉死死咬住手背，血腥味混着泪水滚进喉咙。她摸到外套内袋里硬邦邦的钥匙，

忽然想起六岁生日那晚，母亲确实送过她一只褪色泰迪熊。暴雨冲刷着殡仪馆后墙的爬山虎。

夏蝉缩在更衣室角落，解剖刀划开泰迪熊后背的瞬间，棉絮里滚出枚微型胶卷。

对着紫外线灯展开，是密密麻麻的实验数据，最后一页签名栏按着母亲的血指印。

殡仪馆更衣室里，白炽灯散发着刺目的光芒，在墙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夏蝉正专注地端详着手中的微型胶卷，实验室数据在灯光下若隐若现。突然，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原来你在这里。”夏蝉下意识地看向化妆镜，

镜中映出同事小张的身影。他脸上挂着看似温和的微笑，可那笑容却未达眼底，

透着几分诡异。小张右手捏着乙醚纱布，透明液体正一滴滴落下，

在地面晕染开一圈圈潮湿的印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夏姐，把胶卷给我，

你还能赶上末班地铁。”他的语调看似轻松，却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夏蝉心头，她瞬间意识到危险。几乎在小张话音落下的同时，

夏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抓起桌上的解剖刀，用尽全身力气扎向小张大腿。

刀刃穿透布料和皮肉的瞬间，小张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踉跄着向后倒去，

撞翻了一旁的化妆台，瓶瓶罐罐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夏蝉顾不上许多，

趁着小张痛苦挣扎之际，拼尽全力撞向窗户。随着“哗啦”一声巨响，玻璃碎片四处飞溅，

划破了她的手臂和脸颊，鲜血汩汩流出。她赤脚跃出窗外，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笼罩，

模糊了她的视线。停尸间后巷里，积水没过了夏蝉的脚踝，她深一脚浅一脚地拼命奔跑，

尖锐的石子和玻璃碴划破脚底，钻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就在这时，

一辆黑色轿车如幽灵般从黑暗中驶出，在她身旁急刹停下。车门猛地打开，

一只强有力的手伸出来，一把将她拽进车内。夏蝉惊恐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

驾驶座上的男人缓缓摘下口罩，后颈的月牙胎记在路灯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微光，

与夏蝉记忆中父亲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男人转过身，目光与夏蝉交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