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谁在老子裤裆里贴符？
"演武场上爆出声惊雷般的怒吼，二十三名灰袍弟子齐刷刷捂住裤腰，金丝楠木地板上顿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玉带。
青石擂台中央的少女叼着根狗尾巴草，指尖还粘着半张未燃尽的黄符，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这叫黄龙入海，诸位师兄承让。
"苏九黎足尖轻点擂台边缘的镇山石狮，三枚铜钱从她鹅黄色裙裆里叮叮当当落下来，在日光下泛着诡异的青芒。
这可是她拿三张疾行符跟山下铁匠换的阴钱——专克这些个自诩正道的伪君子。
观礼台上突然传来玉器碎裂的脆响。
苏九黎耳朵动了动，这声音像是从东南角传来的。
她佯装踉跄避开劈面而来的剑光，借着鹞子翻身的姿势往那边瞥去。
林清雪正攥着帕子擦拭指尖，碎成蛛网的测灵石在鹅卵石缝里泛着血丝般的纹路。
"苏九黎！
"执事长老的吼声裹着灵力震得屋檐上的琉璃瓦簌簌作响，"今日是内门弟子考核，你竟敢用这等下作手段！
""下作？
"少女旋身躲过三道剑芒，腰间的银铃铛撞出清越声响。
她突然扯开束发的红绸带，三千青丝泼墨般散开，露出颈后若隐若现的朱砂符纹。
"《符典》第七卷三百二十页写着，战时无不可用之法——啊！
"话没说完就被道剑气掀翻在地，苏九黎就势滚到擂台边缘。
她盯着步步逼近的银线云纹袍角，突然咧嘴一笑："西师兄，你剑穗上沾着酒渍呢。
"玄铁剑尖猛地顿在半空。
晨雾还未散尽的演武场上，浮动着淡淡的梨花香。
苏九黎鼻翼翕动，果然嗅到丝混在剑气里的醉仙酿——昨儿夜里在后山撞见西师兄偷喝的就是这个味儿。
她趁对方愣神的刹那，袖中滑出张皱巴巴的黄符，啪地贴在他云履上。
"定！
"西师兄保持着举剑的姿势僵在原地，腰间玉佩却突然迸出青光。
苏九黎心头一凛，这分明是金丹修士的护体罡气！
她连滚带爬跳下擂台，身后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那张价值五枚灵石的定身符，此刻正可怜巴巴地挂在西师兄剑穗上冒烟。
"小师妹好手段。
"低沉的嗓音裹着剑气擦过耳畔，苏九黎后颈寒毛倒竖。
她猛地蹲身，一柄木剑擦着头皮飞过，"笃"地钉在朱漆廊柱上。
剑柄缠着的褪色红绸迎风招展，正是去年中秋她系上去的。
"彼此彼此。
"苏九黎反手甩出三枚铜钱，阴气撞上剑气炸开青烟。
她趁机蹿上房梁，鹅黄裙裾扫落几片黛瓦，"西师兄的醉仙酿藏在后山第三棵歪脖子松树洞里，需要师妹帮你换个隐蔽处么？
"场中突然响起声鸾鸣。
苏九黎心头突地一跳，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是林清雪的碧玉簪。
果然，那道素白身影正袅袅婷婷走向擂台，腰间禁步撞出泠泠清响，袖中却隐约透出点猩红。
"九黎妹妹。
"林清雪仰起脸，眼底浮着层水雾，像清晨沾露的梨花，"今日是姐姐的灵根测试大典，你非要这般胡闹么？
"胡闹？
苏九黎盯着她藏在广袖里的左手。
方才测灵石碎裂时，分明有道黑气钻进她指尖。
这哪是什么天品灵根受损，分明是噬灵蛊发作的前兆！
"师姐说笑了。
"她翻身跃下房梁，绣鞋故意踩在林清雪曳地的裙裾上，"妹妹这是帮你试试未来道侣的成色呢。
"说着朝西师兄挤挤眼，"你说是吧，未来姐夫？
""够了！
"执事长老的拂尘突然暴涨，三千银丝化作牢笼罩下。
苏九黎指尖夹着的黄符无风自燃，却在触及银丝的刹那化作青烟——该死，这老东西竟在拂尘上涂了黑狗血！
"外门弟子苏九黎，扰乱内门考核，罚禁闭三日！
"苏九黎被银丝捆成粽子倒吊在半空，正好对上林清雪含泪的双眸。
那汪春水般的眸子里，此刻正漾着丝讥诮的笑意。
她忽然想起半月前撞见的情景：后山禁地里，这位冰清玉洁的师姐正将手按在外门弟子天灵盖上，黑气顺着她指尖钻进对方七窍。
"长老且慢！
"清越剑鸣破空而来，钉在拂尘上的木剑突然迸出青光。
西师兄不知何时解了定身咒，玄铁剑挑着坛泥封老酒："小师妹昨日帮我寻回失窃的剑谱，按宗规可将功抵过。
"苏九黎瞪圆了眼睛。
那本《基础剑诀》明明是她从西师兄枕头底下顺的！
执事长老的银须抖了抖，拂尘倏地收回袖中。
苏九黎"扑通"摔在青石板上，疼得龇牙咧嘴。
她揉着屁股刚要开口，忽见林清雪袖中滑落块碎片——正是那枚碎裂的测灵石，裂纹间渗出的黑血正缓缓凝成蛊虫形状。
"多谢西师兄。
"苏九黎弹指将铜钱射向测灵石碎片，却在半途被道剑气击落。
她抬头正撞上西师兄深邃的眸子，那眼神像是寒冬里冻住的潭水。
"好生准备三日后的灵根测试。
"西师兄转身离去时，剑穗上的红绸拂过她掌心，"有些人，你招惹不起。
"苏九黎盯着他背影撇撇嘴，指尖却悄悄攥住从红绸里摸到的纸团。
展开是行潦草小字："子时洗剑池，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她转头望向正在接受众人安抚的林清雪，那截皓腕上隐约浮出条黑线，正顺着经脉往心口爬。
苏九黎把纸团塞进腰间暗袋，突然笑得眉眼弯弯。
这宗门，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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