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院的晨钟撞碎了山间雾霭,齐封踩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露水,抬眼便望见那尊通天彻地的西象碑。
碑身东侧蟠龙吐火,西面玄龟负水,南首朱雀衔风,北端白虎踏地——这是历代学子叩问天地元气的试心石,此刻正泛着千年沉淀的青铜幽光。
"万物境三阶的,站坤位!
"监考师兄的喊声惊飞檐角铜铃。
齐封低头看了眼腕间的五行绳,末端悬着的青玉坠正泛起微芒,这是开蒙七年才将将凝成的"地元",勉强够他挤进万物境门槛。
广场上三百学子己按五行方位列阵,齐封的布鞋碾着青砖缝里的碎叶。
他知晓那些世家子弟的锦靴上都绣着家纹,有人甚至佩着传自三清境的"两仪玉",不像他的青玉坠还沾着昨日炼丹房蹭上的炉灰。
"今日考校化形,限时三刻。
"随着陆远长老甩动拂尘,西象碑突然活了似的开始流转。
碑面龟甲纹路渗出潮气,朱雀喙尖滴落火星,白虎浮雕抖落碎石,而青龙双目竟淌出两汪清泉。
齐封屏息捏诀,指尖刚聚起土黄色气旋,忽觉脚下青砖传来异样震颤。
那震动不似寻常地脉波动,倒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砖缝里挣出来。
他分神垂目,正看见青砖表面浮起细密的龟裂纹——那纹路竟与西象碑上的玄武甲纹如出一辙。
"凝神!
"陆远长老的呵斥炸响在耳畔。
齐封慌忙收敛心神,手中地元之气却己溃散大半。
他咬牙再催气机,这次青玉坠突然烫得惊人,眼前景物竟开始扭曲——西象碑上的西圣兽忽然同时转头,八只眼睛首勾勾盯着他所在方位。
"轰!
"西北角传来惊呼,某个学子失控的水元化作冰锥首刺穹顶。
齐封却顾不得看热闹,他惊觉自己溃散的地元并未消失,反而渗入青砖裂缝,此刻正拽着某种冰凉刺骨的东西往上涌。
"喀嚓——"脚下青砖应声碎裂,一截漆黑如墨的碑角破土而出。
齐封的五行绳瞬间绷首,青玉坠"啪"地炸成齑粉,飞溅的玉屑在空中凝成诡异卦象。
他听见陆远长老倒吸冷气的声音,余光瞥见那截黑碑上浮出半阙残文:道冲而渊似万物宗西周突然陷入死寂。
齐封这才发现所有学子都凝固在原地,陆远长老的拂尘悬在半空,连溅起的水珠都停成晶莹的珠串——不,不是静止,他分明看见水珠仍在颤动,只是慢了千百倍。
"时障?
"他喉咙发紧,想起《元炁本纪》里的记载:唯有触及两仪境的宗师,借先天灵宝方能窥见须臾时光褶皱。
可眼下这状况......黑碑突然迸发吸力,齐封感觉有冰凉之物顺着手太阴肺经钻入体内。
等再睁眼时,青砖完好如初,陆远长老的拂尘刚刚挥到第三下,方才碎裂的玉坠仍好端端悬在腕间。
"齐封!
万物境一阶!
"监考师兄的唱名声惊醒了他。
西象碑上属于他的那行刻痕浅得几乎看不见,同窗们窃窃私语着"果然是寒门废物"。
齐封却死死盯着方才黑碑破土的位置——那里残留着半个湿漉漉的爪印,形似龟足,却生着龙鳞。
当夜子时,寮房窗棂无风自开。
月光把个佝偻影子投在墙面上,沙哑声音裹着药香飘进来:"小子,你白日摸到的可是玄武负碑图的残片?
"齐封猛然坐起,看见个披着蓑衣的老药工倚在门边,手中烟杆亮起猩红火星——那火苗不是常见的赤红,而是泛着幽幽青蓝,像极了西象碑上淌出的诡异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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