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里的铸剑山庄弥漫着铁锈与焦炭的气息。
十六岁的燕离蜷缩在祖传的寒铁剑匣中,透过气孔看见父亲燕赤城踉跄着倒退,后背撞上炙热的剑炉。
那把新铸的"灵剑·红袖"正插在他胸口,剑柄上缠绕的同心结剑穗突然活了过来,像毒蛇般缠绕着父亲的手腕,勒出一道道紫痕。
"庄主!
"大师兄的松纹剑刚出鞘便发出凄厉的哀鸣。
燕离瞪大眼睛,看着那柄跟随大师兄十年的佩剑在空中诡异地翻转,剑刃精准地划过主人的咽喉。
二师兄怒吼着扑上前去,双手抓住红袖剑的剑刃。
就在他发力的瞬间,剑锷处"咔嗒"一声弹出三根细如牛毛的倒刺,瞬间贯穿了他的手掌。
鲜血顺着剑身上的血槽流淌,被那七颗珊瑚珠贪婪地吸收。
"离儿,记住......"老管家布满老茧的手突然钳住燕离的下巴。
少年闻到了铁钳上烧红的焦味,他想挣扎,却发现全身的肌肉都僵住了。
"剑比人活得久......"剧痛袭来时,燕离的视线开始模糊。
最后的画面里,他看见红袖剑自行从父亲胸口拔出,剑脊上的珊瑚珠己经变成了妖异的血红色。
十年后·长安西市铁匠铺燕离用铁锤轻轻敲打着犁头的锋刃,刻意在刃口留下一道发丝般的裂纹——和当年红袖剑弑主时出现的裂痕一模一样。
这个习惯他己经保持了十年。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滑落。
自从那夜之后,他就再也没说过一个字。
装哑的十年里,他学会了用眼神和手势与人交流,也学会了在铁器上留下只有自己才懂的记号。
突然,街面上传来一阵骚动。
燕离抬头,看见一个蒙面少女跌跌撞撞地冲进铺子,撞翻了淬火用的水桶。
三个身着青城派服饰的剑客紧随其后,剑尖上泛着绿莹莹的寒光。
"小哑巴,别多管闲事!
"为首的剑客厉声喝道。
燕离的手己经握住了炉边的烧火棍。
棍身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握剑的感觉。
烧火棍与长剑相撞的瞬间,燕离的左眼突然一阵刺痛。
他眼前的世界突然变了——那个剑客周身缠绕着十三条发光的细线,其中第三条正随着"白蛇吐信"的起手式剧烈波动。
几乎是本能地,燕离手腕一翻,棍梢顺着那道波动的细线斜撩而上。
"铮!
"精钢打造的长剑竟然应声而断。
半截剑刃旋转着飞出去,深深插入土墙。
更诡异的是,那断剑竟然像活物般在墙里扭动了几下,断口处渗出黑色的黏液。
"这......"剑客惊恐地看着手中的断剑,脸色煞白。
燕离也愣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的剑形胎记正泛着淡淡的红光。
蒙面少女突然咳出一口鲜血,溅在燕离的铁砧上。
血珠渗入铁锈的刹那,燕离右手的胎记突然变得滚烫。
少女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光点,涌入燕离的左眼。
世界在燕离眼前彻底改变——屋檐滴落的雨水变成了细密的刺剑轨迹,飘落的槐叶成了旋转的剑花,就连街边小贩的吆喝声,在他耳中都化作了剑刃破空的啸叫。
"原来剑魄洞玄在你这里。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门口传来。
燕离抬头,看见一位身着玄甲的女子。
在她的甲胄上,那些云纹在燕离眼中变成了一个个小字:"藏剑司壬字科指挥使"。
女子缓缓抽出腰间的绣心剑。
当剑身出鞘三寸时,燕离的瞳孔骤然收缩——剑格上镶嵌的,赫然是与当年红袖剑如出一辙的珊瑚珠。
"装哑十年,就为躲这个?
"女子冷笑道。
燕离没有回答。
他的脚踩到了什么东西——是那枚老管家十年前塞给他的铜钱。
铜钱在地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突然,他"听"见了周围兵器的低语:"快逃......他们在剑上喂了相思毒......"这句话不是用耳朵听到的,而是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更奇怪的是,他发现自己竟然能用腹语震动那枚铜钱,发出模糊的声音:"你们在剑上喂相思毒。
"女子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能听剑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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