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裹挟着雪粒抽打在阿桑脸上,像无数细小的刀子。
十七岁的少年蜷缩在破庙残垣的夹角里,把单薄的麻衣又裹紧了些。
他右腿上的旧伤开始隐隐作痛——这是去年冬天掉进猎人陷阱留下的记念。
"又是满月夜..."阿桑望着从破屋顶漏下的月光喃喃自语。
每到这时候,山里的哭声就特别清楚。
村里老人说那是狐仙索命,但他总觉得那哭声像极了自己小时候饿极了的声音。
一阵异样的响动从神龛后传来。
阿桑警觉地抓起半截木棍,却看见一只通体赤红的狐狸正用前爪扒拉着什么。
那畜生见他也不逃,金黄色的眼珠首勾勾盯着他,突然叼起个东西甩了过来。
铜灯落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阿桑用木棍拨了拨,锈蚀的灯身上缠著几根褪色的红绳,灯盏里积著黑褐色的污垢。
正当他凑近观察时,一滴雪水从屋顶落下,正好砸在灯芯上。
"嗤——"青白色的火苗突然窜起,映得破庙西壁的影子张牙舞爪。
阿桑倒退两步,后腰撞上供桌。
更可怕的是,火光中雪地上的脚印清晰可见——不是他的,而是一串串小巧的狐爪印,绕着破庙整整三圈。”
谁在那里?
“阿桑声音发颤。
回应他的只有风雪呼啸。
他鬼使神差地提起铜灯,火光所照之处,积雪竟泛出诡异的粉红色。
远处传来村巫沙哑的喊声:"执灯者必遭噬魂!
"阿桑回头望去,只见老巫婆站在百步外的石碾上,枯瘦的手指首指他心口:"那是猎户桑阳的索命灯!
"铜灯突然变得滚烫,阿桑却像被魇住般无法松手。
灯壁上浮现出细密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线条竟在缓缓蠕动。
最可怕的是,他分明看见火光中有模糊的人形时隐时现。
赤狐不知何时己蹲在断墙上,月光为它镀上一层银边。
它忽然仰头发出一声不似狐鸣的长啸,阿桑手中的灯火随之暴涨,将整座破庙照得如同白昼。
在刺目的光亮中,少年看见墙角阴影里蹲着十几个透明的人影,他们都有着尖尖的耳朵和蓬松的尾巴。
"山灵..."阿桑膝盖一软跪在雪地里。
传说百年前猎户们屠杀狐群炼制长生灯,结果被怨气所化的山灵诅咒。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村里每年雪夜都会有人失踪。
灯火突然熄灭。
黑暗重新降临的瞬间,阿桑听见耳边有细碎的低语:"找到...我们...的名字..."风在呼啸,雪在肆虐,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阿桑艰难地迈着步子,他的左腿似乎受了伤,每走一步都伴随着钻心的疼痛,但他仍然咬牙坚持着,把铜灯紧紧地塞进怀里,仿佛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跋涉,向着深山的方向走去。
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颊,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但他的目光却异常坚定,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
在他身后,那座破旧的庙宇显得格外凄凉。
庙宇的断墙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一道道深深浅浅的爪痕,这些爪痕看上去既像是被某种野兽抓挠而成,又仿佛是无数狐狸在这里徘徊不去所留下的痕迹。
这些爪痕在风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诡异和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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