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细密的银针，将整座城市缝进朦胧的雾气里。
霓虹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晕染，红的、绿的、蓝的，在积水中扭曲成怪诞的色块。
"临渊旧书店" 的玻璃窗凝结着水珠，偶尔一两滴承受不住重量，蜿蜒滑落，像某种无声的哭泣。
店内的灯光昏黄，书架上的旧书散发着霉味和油墨香。
一台老式唱片机沙哑地哼着爵士乐，唱针偶尔卡顿，让旋律出现细微的裂痕。
陆临坐在柜台后，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轻轻在桌面上磕了磕。
烟嘴己经有些变形，这是他思考时无意识的小习惯。
他的目光扫过墙上泛黄的价目表，最后停留在被钢笔划去的那行字上：特殊委托：面议。
门铃轻响，一位裹着褪色羊毛围巾的老妇人走了进来，发梢挂着雨珠。
她的手指关节粗大，像被岁月雕刻过的树根，左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老旧无光的银戒指。
"听说...... 您能帮忙找东西？
" 她的声音很轻，眼睛却紧盯着陆临的左手 —— 那里有一道淡白色的疤痕，从虎口延伸到腕骨。
陆临抬眸，左眼微微眯了一下。
他放下烟，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柜台上一道细微的划痕。
"要看是什么东西。
"老妇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褪色的红绒布盒子，盒子里空空如也。
"这是我老伴留下来的怀表盒，" 她的手指颤抖着，"怀表昨天丢了，里面存着我们结婚时的照片......" 另一只手从口袋摸出三张皱褶的纸币。
陆临接过盒子，指尖轻触内衬的绒布。
左眼虹膜边缘泛起一丝金色纹路。
破碎的画面涌入脑海：公园长椅上，老妇人打开怀表看时间，一只乌鸦突然俯冲，吓得她失手掉落。
怀表滚进下水道格栅的缝隙。
"在中央公园喷泉旁的下水道格栅下面。
" 他将盒子递回去，用两指抵住其中一张纸币推了回去，"只收现金，不收感激。
" 拇指不自觉地按了按太阳穴。
老妇人的瞳孔微微扩大，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攥紧盒子快步离开，像是害怕他会突然改口。
门关上后，陆临从抽屉里摸出一颗薄荷糖丢进嘴里。
甜味和凉意稍稍压下了左眼的灼热感。
他走向书架，指尖掠过书脊，最后停在一本破损的《时间简史》上。
书页间夹着一张泛黄的便签，边缘己经卷曲："能力是诅咒的利息。
"陆临轻轻 "啧" 了一声，把书塞回原位，顺手将旁边几本歪斜的书对齐边缘。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 —— 最外侧的书架上多了一枚铜制怀表，表盖上有细密的划痕，像是被人用指甲反复刮擦过。
他拿起怀表，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表盖花纹。
"咔嗒" 一声，表盖弹开的瞬间，左眼骤然刺痛。
昏暗的房间里，一只戴黑手套的手正在擦拭表盘。
镜面反射中突然出现一张鸟嘴面具，黑洞洞的眼眶首勾勾地 "看" 向陆临 —— 那手套的食指上，戴着一枚与老妇人同款的银戒指。
怀表 "啪" 地掉在桌上。
陆临的左眼金色纹路像血管一样蔓延了一瞬，他咬紧牙关，从口袋里摸出那支被捏变形的烟，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店门被猛地撞开。
风雨裹挟着一个身影跌了进来。
少女的校服湿透，黑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右手紧攥着一张照片，左手小指有一道新鲜的伤口，血珠滴在橡木地板上。
"求求你......" 她抬起头时，陆临注意到她的瞳孔在轻微震颤，"我哥哥失踪前留下这个......" 她颤抖着展开照片，背面用红笔写着日期：明天。
陆临的目光在监控屏幕和照片间快速切换。
当他接过照片，指尖刚触到纸面 ——他看到了本不该看到的画面：同样的雨夜，少女倒在巷口，喉咙被银光划开。
鲜血在积水里晕染，像一朵诡异的花。
戴着鸟嘴面具的人站在她尸体旁，缓缓摘下面具......照片从陆临指间滑落。
他抓起柜台上的老黄历 —— 画面里少女死亡的时间是明日凌晨。
这时左眼的灼痛突然炸开，他踉跄扶住书架，一本《时间简史》轰然坠落，书页翻动间露出铅笔标注：观测者悖论：当观察行为本身改变未来...窗外雨幕中，银戒指的反光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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