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的意识在黑暗中沉浮，仿佛被困在粘稠的沥青里。
某种尖锐的疼痛从太阳穴辐射开来，像是有电钻在颅骨上打孔。
他猛地睁开眼睛，额头重重磕在硬物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顾林！
我的课就这么无聊吗？
"熟悉的嗓音像一记鞭子抽在耳膜上。
顾林茫然抬头，视线里出现一根沾满粉笔灰的食指，正颤抖着指向教室后方。
他眨了眨眼，看到数学老师王德海那张涨红的脸——这张脸明明在三年前那场连环车祸后，就永远定格在了黑白遗照里。
教室里响起零星的笑声。
顾林缓缓首起腰，木制课桌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他的指尖摸到桌面上刻着的歪斜字母"GL"，那是他高一开学第一天用小刀偷偷刻下的。
"我...在做梦？
"窗外蝉鸣震耳欲聋，九月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间隙，在水泥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前排同学后颈上的汗珠，黑板右上角缺了一角的课程表，还有空气中漂浮的粉笔灰——所有细节都精确得不像幻觉。
顾林颤抖着摸出校服口袋里的诺基亚手机。
蓝屏上显示着：[2013年9月5日 星期西 14:25]他的呼吸停滞了。
这是十年前的高二下学期，距离那场改变一切的空难还有整整八年。
记忆碎片突然如潮水般涌来。
三十岁生日那天，他乘坐的CZ-1147航班在平流层突然解体。
坠落时，他透过破碎的舷窗看到云层中浮现一双巨大的金色眼睛，瞳孔里流淌着星河般的纹路。
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秒，他分明听到有个女声在耳边说："记住这个坐标...""叮！
逆天改命系统激活成功。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炸响，顾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他的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文字，像是首接投射在晶状体上：宿主：顾林状态：时空回溯异常体特权：概率逆转（初级）◆每日可强制指定3个事件的概率提升至100%◆每次使用消耗10点存在值当前任务：改变一个既定命运节点（奖励：预知片段x1）"这不可能..."顾林用力掐了一下大腿，疼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前排同学的后脑勺突然转过来，露出张子谦那张带着戏谑笑容的脸。
这个总是找他麻烦的富二代此刻正用口型说着："傻碉"。
顾林突然想起，今天下午本该发生一件事——放学时张子谦会带着篮球队的人把他堵在器材室，原因只是他昨天拒绝了帮对方写作业的要求。
那次霸凌导致他右手腕骨裂，错过了下周的物理竞赛。
"使用概率逆转。
"顾林在心中默念，"让张子谦现在突然流鼻血。
"指定事件：张子谦鼻腔毛细血管破裂概率修正中...100%"卧槽！
"张子谦突然怪叫一声，两道鲜红的鼻血窜了出来，滴在他限量版的AJ鞋上。
教室里顿时炸开锅，几个女生尖叫着递纸巾。
"安静！
"王老师愤怒地拍着讲台，"张子谦去医务室！
顾林！
你笑什么？
给我到走廊罚站！
"顾林抿紧嘴角站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经过张子谦身边时，他听到对方咬牙切齿的低语："你等着。
"顾林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感受着指尖传来的体温和颤抖——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走廊的瓷砖墙冰凉刺骨。
顾林把额头贴在玻璃窗上，突然注意到操场上的异常。
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正指着天空惊呼，有个穿红色运动服的女生甚至摔坐在地上。
他眯起眼睛。
湛蓝的天幕上，有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细线，像是有人用极细的铅笔在天空中画了条分割线。
更诡异的是，那道裂痕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系统，那是什么？
"检测到时空褶皱...警告！
高维干涉正在进行！
机械音突然变得急促。
顾林看到自己左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个发光的符号，像是某种古老的符文，正随着他的脉搏明灭。
更可怕的是，天空的裂痕后方隐约浮现出模糊的金色光点——就像，就像空难时看到的那双眼睛！
"使用第二次概率逆转！
"顾林在脑海中大喊，"让天空的异常现象在十秒内变得肉眼可见！
"概率修正中...警告！
能量过载！
震耳欲聋的碎裂声如同万吨玻璃同时破碎。
整面天空突然蛛网般裂开，露出后面漆黑的虚空。
一道紫色闪电劈在操场旗杆上，三米高的金属杆瞬间汽化，只在水泥地上留下焦黑的圆形痕迹。
尖叫声如浪潮般从各个教室涌出。
顾林看到王老师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眼镜歪在一边，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
走廊上的消防警报器突然自动启动，刺耳的铃声像是末日的倒计时。
"系统！
这是怎么回事？
"时空锚点正在脱落...检测到相同能量特征...与宿主死亡事件匹配度97.8%...教学楼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顾林踉跄着扶住墙壁，看到瓷砖缝隙里渗出诡异的蓝色荧光。
他的皮肤开始刺痛，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皮下爬行。
低头看去，那些发光的符文正从手腕向全身蔓延。
窗外，整座城市正在缓缓上升。
远处的高楼像积木一样被无形的力量拔起，却在半空中扭曲变形。
顾林亲眼看到一栋写字楼折叠成了莫比乌斯环的形状，然后像被孩童捏碎的饼干般解体。
"紧急通知！
全体师生立即疏散！
"广播里传来校长变调的声音，"这不是演习！
重复..."但己经来不及了。
顾林感到重力正在消失，他的双脚慢慢离开地面。
课本、书包和手机漂浮在空中，有人的保温杯炸开，热水形成晶莹的水珠悬浮着。
最恐怖的是，所有人的动作都变得极其缓慢，王老师张大的嘴巴用了整整五秒才完成一个"跑"的口型。
"系统！
解释！
"宿主死亡真相加载中...1%...2%...剧痛突然袭来。
顾林抱头跪地，看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回：空难时的金色眼睛、大学毕业典礼上奇怪的停电、十八岁生日那晚梦见自己站在金字塔顶端...所有碎片中都隐约有个长发女子的背影。
"这次...一定要找到我..."那个声音又来了，和空难时一模一样。
顾林挣扎着抬头，看到天空完全破碎后的虚空中，浮现出一座巨大的倒悬城市。
无数锁链从那里垂下，其中一条正缠绕在他的教学楼周围。
坐标确认：玄天大陆-东荒域-青州城存在值归零时将启动最终协议...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顾林看到自己的右手完全变成了半透明状，皮肤下流动着星云般的光点。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其他人的身体也开始"数据化"了。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
最后的知觉，是某个柔软的手掌轻轻覆上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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