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是在傍晚六点突然落下来的。
当陆川把尼康F3揣进防水挎包时,上面的镜头盖不慎滑落,然后在积水的青石板上弹跳着滚向街角,这可不妙,少了一个配件还相机时要赔钱。
他追着那个黑色圆片跑了好几步才捡起来,一抬眼,便看见了在雨幕中被晕染成毛玻璃质感的暖黄灯箱,[旧时光咖啡馆]。
陆川推开雕花铜门时,咖啡馆内的风铃惊惶作响。
他抹去睫毛上的雨水,看见靠窗卡座里,此时正坐着一个穿墨绿丝绒长裙的女人。
此时,她正在用麂皮擦拭一台徕卡M3,那银灰色的机身在她腕间流转,像是月华。
她左手的无名指第三关节处,有个樱花纹身,很精致。
"蓝山?
"吧台后的老板擦拭着马克杯,白衬衫袖口上沾着许多咖啡渍,"还是老规矩加三块冰?
"陆川的视线掠过女人膝头有些泛黄的信笺纸。
那些被反复折叠的折痕在台灯下泛着珍珠光泽,最上方那张右下角洇着不规则的水渍,像朵正在已经融化的雪花。
"今天要热的。
"他听见自己说。
陆川感觉自己的鼻腔里此时正漂浮着某种熟悉的化学药剂味道,像是暗房里的定影液混着大马士革玫瑰香。
这很荒谬,自从七年前那场车祸夺走他的嗅觉后,他本该连腐烂的樱花味都闻不到了。
那女人这时忽然抬起了头。
她的左眼尾有颗泪痣,在暖光里像粒将坠未坠的雨珠。
不知为何,陆川的太阳穴忽然突突跳动起来,仿佛有谁在用暗房里的镊子轻轻夹住他的视神经一样。
当那个女人用左手无名指第五次抚平手中信纸的折痕时,窗外却忽然传来一声枝桠断裂的脆响。
咔嚓。
八重樱在暴雨中旋落在地。
其中一瓣粘在了落地窗上,正好盖住女人映在玻璃上的倒影。
陆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相机快门,尼康F3的过片扳手在他掌心刻出了浅红色的印痕。
眼前的场景太过熟悉,像是显影盘里逐渐浮现的老照片一样。
这时,老板一不小心打翻了糖罐。
罐里的方糖七七八八滚到了女人脚边。
女人放下信件,俯身帮正在道歉的老板收拾起来。
她后颈上竟也有一道樱花纹身,花瓣数量是八枚。
陆川突然想起七年前收到的最后一封信,那封信上的钢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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