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见了所有的阴暗与残酷,此生我只想做自己——苏挽月檀香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时,苏挽月的指甲己深深掐入掌心。
雕花拔步床上,丈夫顾明轩的青竹纹衣摆覆在她膝头。
“夫人可还记得,当年在玉泉山,是谁替你挨了那只山猫的抓痕?”
他指尖划过镜匣暗格,取出半枚刻着“苏”字的虎符,烛火在眼尾投下阴鸷的影。
苏挽月喉间泛起苦涩,前世此时,她正沉浸在初嫁的欢喜里,并未料到这枚她豁出性命从父亲身边偷来的虎符,成了苏家军通敌的铁证。
首到三日后边疆急报,父亲与兄长的头颅被悬在城门,她才知道自己被顾明轩利用,称苏家军与北戎暗通款曲,而自己亲手绣的平安香囊里,藏着调令边防的密信。
圣上震怒,一夜之间将军府血流成河,终成人间炼狱。
上天慈悲,居然让她重生在新婚之夜,指甲刺破掌心,疼痛让她猛然清醒,知道自己不在梦中。
既然,上天让她看见了所有的阴暗与残酷,这一世她不再是那个被情爱蒙眼的蠢货,她不仅要保护好家人,更好活出自己。
当顾明轩转身时,苏挽月轻轻抓住他的衣摆,温柔说道:“明轩,如你真的心悦任瑶表妹,可否给我一纸和离书,我们一别两宽,可好?”
“夫人可是醉了?
我们歇息吧”顾明轩伸手来扶,袖口暗纹在火光下泛着冷意。
苏挽月突然抬头,正对上他眼中闪过的不耐与厌恶。
苏挽月站起身,指尖拂过合卺酒壶鎏金纹路,青铜冰鉴里镇着的梅子酒泛着琥珀光。
她望着顾明轩腰间蹀躞带上晃动的青玉环佩,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落水,少年死死攥着她手腕时的温度。
"那年玉泉山寒潭,我被山猫袭击,你拔剑相救"她执壶斟酒,冰裂纹瓷盏盛着往事,"那年你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我铭记于心。”
顾明轩执盏的手顿了顿,烛火在眼底跳成幽蓝鬼火:"那时少不更事。
"看着顾明轩喝下第一盏酒,苏挽月轻笑:“承诺我己完成,望明轩不要辜负。”
顾明轩看着苏挽月一时疑惑,未等他说话,苏挽月又将第二盏酒递到顾明轩唇边时,窗棂忽被秋风吹开半寸。
烛火摇曳中,苏挽月腕间翡翠镯撞在青玉盏上,发出泠泠清响。
"这杯敬少时那个为我兄长中箭镞的少年郎。
"她指尖轻点他手背旧疤,那是十二岁一起外出狩猎,为救自己的兄长,顾明轩被箭镞所伤留下的,"那年你攥着血淋淋的箭镞说,一生兄弟情。
"顾明轩喉结滚动着饮下梅酒,眼尾却泛起讥诮的潮红:"夫人今夜怎爱说前尘往事。
"苏挽月冷冷说道“父亲大人时常教导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所以,我苏家重视承诺,终究是明轩忘记了。”
“这第三盏酒为我少不更事,为明轩带来困扰赔罪,望君今后多保重”,说话间,苏挽月仰头喝下,拿出帕子轻轻擦拭嘴角,一阵清香飘过,顾明轩晕倒在床榻之上,苏挽月将浸过醉仙散的帕子拂过他的脸颊,这帕子是哥哥去边关前,特地赠与她,让她关键时刻自保。
“顾明轩,这三杯后你我恩断义绝!”
子时更鼓穿透雨幕时,苏挽月伸手摸出顾明轩腰间的真虎符后,将刚刚顾明轩放入镜匣暗格的假虎符调换。
窗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
随后是奶娘的惨叫!
苏挽月记得前世她就是循着这声惨叫冲出去,被顾明轩的表妹任瑶设计,诬陷她与北戎暗探接头。
窗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公子!
不好了!
任瑶姑娘在西角门晕倒!”
小厮的声音带着颤抖。
苏挽月垂眸掩去眼底冷意,来了,任瑶的“晕倒”,不正是前世她落入陷阱的开端?
苏挽月冷声说道:“侯爷己经安歇,去派个人瞧瞧怎么回事?”
苏挽月心中冷笑——任瑶此刻该是想在西角门等着“偶遇”他,好引他去撞见自己与北戎细作的交易。
新婚夜,任瑶是一刻都不能忍耐自己和顾明轩待在一起的。
门外安静下来,苏挽月在顾明轩的脖间和腰间狠狠扭出血印,这估计够任瑶气一年了。
松开手,苏挽月从妆匣底层取出那封本该日后被翻出来密信——字迹未干,墨迹里混着淡淡沉水香,正是任瑶惯用的香粉味道。
苏挽月看后重新放入妆匣。
“小姐!”
丫鬟小雀的声音从院外传来,苏挽月取下鬓边的银簪,划破了腿间,吩咐道:“雀儿,去传水我要洗浴”,“小姐,姑爷这是?”。
看着眼前忠心的丫头,想到前世她为保护自己,惨死在任瑶手里,苏挽月一时恍惚。
小雀更是着急。
苏挽月轻轻拍拍她的手,温柔说:“没事,侯爷酒醉,扶他在床上就寝。”
当第一缕晨光爬上雕花窗棂时,苏挽月将那方染血的帕子轻轻展开,放置在床榻一角,位置显眼却又不显得刻意。
随后,她整理好衣衫,站在铜镜前,镜中女子眼尾微红,凤眼半弯藏琥珀, 朱唇一颗点樱桃。
苏挽月亲手撕下了面上的珍珠粉,她目光坚定,告诉自己,再也不是前世那抹任人揉捏的柔弱——她还记得,上一世在天牢,萧承煜冷冷地看着她:“苏挽月,你可知道,你空有一身好皮囊,却蠢笨如猪,这满朝文武,只有你父亲曾在我还是太子被陷害时,用身家性命保我清白?
本一世的荣华,都让你葬送了”。
三日后,苏挽月自知无颜苟活,狱中自尽。
苏挽月低头凝思,想起密信中的那行小字:“八月十五,玄武门。”
前世她没注意到的细节,此刻在重生后的记忆里格外清晰——那是任瑶兄长任林与北戎约定开城的日子。
卯时,顾明轩悠悠转醒,宿醉让他脑袋昏沉,正欲开口唤人,目光却扫到了那方染血的帕子。
他猛地坐起身,看向一旁正在梳妆的苏挽月,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苏挽月似有所感,神色间带上几分羞涩与疲惫。
转过身来,面上泛起一抹红晕,轻声说道:“昨夜…… 昨夜你醉得厉害,怎么也推不开……” 她垂下头,一副娇羞难掩的模样。
顾明轩眉头紧皱,心中虽有疑惑,可瞧着苏挽月这般模样,又不好多问。
毕竟新婚之夜,若传出自己醉酒未能成事,实在有损颜面。
这时,门外传来任瑶焦急的声音:“表哥,你可醒了?
表妹听闻你昨夜醉酒,心中实在担忧。”
顾明轩一听任瑶的声音,神色瞬间变得慌乱起来。
苏挽月瞧在眼里,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温婉,轻声说道:“任瑶表妹如此关心你,你还是去看看吧,莫要让她担忧了。”
顾明轩看了看苏挽月,又瞧了瞧那方染血的帕子,犹豫片刻后,起身整理好衣衫,匆匆出了房门。
苏挽月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温柔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
顾明轩刚踏出房门,便被任瑶紧紧拉住。
任瑶眼眶泛红,委屈道:“表哥,你昨夜为何不来寻我?
表妹在西角门等了你许久,不小心受了风寒,这才晕倒。”
说着看到了顾明轩脖子处的红痕,怒火上冲,眩晕不己, 顾明轩看着任瑶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满是愧疚,安抚道:“任瑶,我昨夜喝得实在太多……”两人正说着,苏挽月也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着任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却依旧温柔说道:“任瑶表妹,你身子可好些了?
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下人便是。
这把里当成自己家就好” 任瑶瞧着苏挽月,心中满是嫉妒,可又不好发作,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多谢嫂嫂关心,表妹己经好多了。”
苏挽月微微一笑,转头对顾明轩说道:“相公,你昨夜说想吃洪盛茶楼的芙蓉糕,妾身想自己去买,望相公应允。”
顾明轩本就因为任瑶的吵闹有些心烦,此刻听苏挽月这么说,也没多想,便点头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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