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天河倾泻,霓虹在雨幕中碎成斑驳的猩红光点。
林墨抹了把糊在眼前的湿发,公文包在腋下夹得变形,腕表荧光泛着惨绿——23:59。
便利店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像极了病床上母亲最后的面容。
"哇——" 稚嫩哭声刺破雨幕。
十米外,鹅黄雨衣绽开如揉碎的蒲公英,彩虹皮球滚向路中央。
卡车远光灯撕裂雨帘的刹那,他仿佛看见母亲枯槁的手从虚空中伸出,轻轻推了他后背一把。
骨骼碎裂的闷响混着金属刮擦声炸开。
林墨仰面倒在血泊里,右腿扭曲成诡异角度,温热血水顺着睫毛淌进嘴角。
女童的哭声忽远忽近,像隔着深海传来,他艰难转动眼珠,瞥见那抹鹅黄被路人紧紧搂在怀里。
柏油路面的积水倒映着血色天空,雨滴在血泊上敲出细密涟漪,一圈圈荡开的猩红中,忽有青铜幽光破水而出。
三足方鼎悬于血泊之上,饕餮纹在雨帘中游走如活物。
林墨的魂体被无形之力牵引,指尖触及鼎耳的刹那,万千怨魂的尖啸穿透耳膜。
"救...我..." 卡车司机瘫在驾驶座上嘶吼,瞳孔里除了林墨的残躯,还倒映着鼎内挣扎的魂魄——那些虚影有穿古袍的修士,也有现代装束的男女,他们的手指穿透鼎壁,在雨水中化为青烟。
阴阳鱼纹轰然轮转,时空旋涡将林墨吞没。
最后的知觉是骨髓被抽离的剧痛,仿佛有无数双手在撕扯他的三魂七魄。
腐臭味裹着甜腥冲入鼻腔,林墨的脸正贴在某具女尸凹陷的胸腔上。
黏腻血浆浸透粗麻囚衣,地牢石壁渗出的暗红液体滴在额间,带着尸蜡特有的腐甜。
铁栅外传来皮鞭破空声,女子惨叫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牙酸的吮吸声。
"癸字号炉鼎,玄阴体七成纯度。
" 紫袍修士舔舐指尖残血,枯槁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丰润。
隔壁牢房铁链哗响,白发老妪被拖出牢笼,锁灵环在她干枯脖颈上勒出紫痕:"采阴补阳的畜生...老身做鬼也不..."枯爪插入天灵盖的闷响打断咒骂。
猩红雾气凝成摇曳红烛,烛火中浮现老妪年轻时的虚影——青丝如瀑的少女在桃花树下抚琴,笑靥随着烛火明灭化作青烟。
林墨屏息缩进阴影,掌心突然灼痛。
褴褛衣袖下,暗金纹路正蛛网般在皮肤下游走,丹田处似蛰伏着黑洞,将地牢弥漫的血煞之气疯狂吞噬。
石缝中的苔藓迅速枯黄,隔壁尸体的血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
"倒是条漏网的鲜鱼。
"修士踢开牢门,袖口暗绣的合欢花纹泛起粉光。
枯爪扣住咽喉的刹那,林墨体内迸发璀璨金芒。
修士指间的采补红光骤然湮灭,七枚骨钉破空钉入西肢,剧痛让他嘶吼出声——暗金纹路却顺着骨钉腐蚀出缕缕黑烟,在地面蚀出焦痕。
"道体反噬?!
"修士暴退三步祭出本命法宝,人皮灯笼迎风涨大。
灯面百张人脸扭曲哭嚎,赫然是先前被采补的女修残魂。
怨魂火舌卷来时,林墨怀中冰晶玉牌乍现剑气,寒光斩碎灯笼的瞬间,他瞥见灯芯蜷缩的魂魄——卡车司机满脸血污,正用口型重复着"对不起"。
混沌气借势暴涨,暗金纹路爬上脖颈。
修士紫府中的元婴尖叫溃散,地牢血池沸腾如怒龙,万千怨魂凝成的锁链缠上林墨七窍。
垂死的女修爬来,蘸血在他心口画出冰晶符咒:"寒潭...找剑..."符咒炸开地牢穹顶,暴雨裹着月光倾泻而下。
林墨踏着血泊冲出,身后传来媚姬惊呼:"癸亥长老的魂灯灭了!
" 混沌气自主运转周天,他掠过尸横遍野的合欢宗外院。
怀中玉牌指引的寒潭在月色下泛着幽蓝雾霭,暗金纹路己蔓延至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出血色薄雾。
百里外的圣女殿中,月无瑕腕间银铃无风自鸣。
水晶棺里躺着与她容貌无二的女子,心口匕首刻满合欢纹。
"三百年来第七具分身。
"她震碎匕首,望着逃遁流光轻笑,裙摆下伸出九条狐尾虚影,"好鼎炉,当配得上本座的《九转轮回诀》..."潭水寒彻骨髓,林墨坠入的刹那,白衣女子如冰雕坠怀。
霜华剑锋抵住他咽喉,洛清雪眸中冰火交织,眉心血纹如烈焰灼烧:"合欢散...不可..."剑身情毒化作粉雾弥漫,潭底阴阳双鱼阵图骤亮,青铜鼎虚影在漩涡中若隐若现。
暗金纹路突然缠上洛清雪皓腕,混沌气与冰魄剑意轰然相撞。
数十道剑气破潭而出,在夜空绽放如冰莲,惊起飞鸟无数。
百里外的山巅,月无瑕把玩着碎裂的魂灯残片,朱唇勾起妖冶弧度:"天剑宗的首席弟子...倒是意外的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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