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厌的舌头尝不出任何味道。
三年前那场缉毒行动后，他的味觉就像被一键删除的数据，再也感知不到酸甜苦辣。
现在，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咖啡师，在上海的一处小巷里，守着这家叫"夜航船"的咖啡馆。
"您的美式。
"他将咖啡推到客人面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的伤疤。
突然，门口的风铃响了。
一个戴黑色手套的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很高，穿着宽松的亚麻衬衫，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奇怪的电子纹身。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手套——闪着金属光泽的钛丝编织而成，像是某种高科技拘束器。
"蓝山，用山羊奶拉花。
"男人在吧台前坐下，声音低沉，"图案要...分形树。
"陈厌的手指猛地顿住。
分形树。
这是黑市记忆交易的暗语。
"50万。
"陈厌压低声音，故意让咖啡机的噪音盖过对话，"你的通缉令赏金。
"男人——白河——轻轻笑了。
他摘下一只手套，露出布满电路纹路的手掌。
"陈警官，"他用指尖敲击杯沿，奶泡自动扭曲成树状图案，"你确定要抓一个能帮你找回记忆的人吗？
"陈厌还没反应过来，白河突然将咖啡推到他面前。
"喝下去，"他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看看你究竟忘记了什么。
"当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陈厌的眼前突然炸开陌生画面——阴暗的仓库...戴劳力士的手...白色粉末...然后，整整15秒的绝对黑暗。
"咳！
"陈厌剧烈咳嗽，咖啡洒了一身。
白河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钛丝手套按在他的太阳穴上："欢迎来到记忆黑市，陈警官，你的味觉不是失灵——""是你自己删除了卧底身份。
"窗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白河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就像老式电视的雪花屏。
最后消失前，他往陈厌口袋里塞了张纸条：明晚十点，带着你的"恐惧"来赎记忆陈厌攥着纸条在咖啡馆等到打烊。
紫外线灯下，收银台抽屉里的"味道抵押品"正在发光——柠檬糖代表甜觉，辣椒酱代表辣觉，而最里面那枚警徽，标签写着"正义感"。
"果然在这里。
"白河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陈厌猛地转身，警用擒拿术本能发动，却抓了个空——那个男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三米外的椅子上，正在把玩一支装满蓝色液体的针管。
"明晚十点还没到。
"陈厌绷紧后背。
"临时加场。
"白河晃了晃针管，"警察开始搜查这片街区了，你猜他们找到地下室的黑冰需要多久？
"地下室的铁门需要指纹和虹膜双重认证。
陈厌的警用战术灯照出整面墙的冰层，里面冻结着上百杯咖啡。
每杯奶泡都凝固成手掌状，指尖抵着冰面，像在求救。
"记忆存储库。
"白河敲了敲冰墙，"客人们抵押的人生片段。
"最中央的冰柱里封着一杯特别的黑咖啡，标签是陈厌·缉毒组最后一次行动。
"现在要赎回你的记忆吗？
"白河突然贴近，钛丝手套按在陈厌心口，"抵押品是...你最后的心跳加速。
"交易在吧台完成。
白河从冰库取出那杯黑咖啡，倒入特制的分液器。
陈厌注意到他的手套裂了道缝，露出的皮肤上流动着数据流般的蓝光。
"喝下去会看见三件事。
"白河将针头刺入咖啡，"真相、谎言、以及..."针管里的蓝色液体突然沸腾。
陈厌的瞳孔骤缩——那根本不是药剂，是活着的纳米机械虫群！
"第三件是你最想忘记的。
"白河扣动扳机，"比如，你亲手杀了自己的搭档。
"记忆如海啸般涌来。
陈厌看见自己举着警枪，枪口对准太阳穴流血的同事。
更可怕的是，那个"同事"的脸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白河的五官！
"这不是真的！
"他在记忆里怒吼。
"当然不是。
"白河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但警察总部相信它是真的——所以你的味觉才会被惩罚性删除。
"现实中的陈厌开始剧烈抽搐，咖啡杯摔得粉碎。
白河单膝压住他的胸口，针管悬在眼球上方："要暂停交易吗？
代价是永久失去酸觉。
"凌晨三点，陈厌在咖啡馆阁楼醒来。
他的舌尖能尝到血锈味——这是五年来第一次恢复的味觉。
床边放着两张照片：左边是缉毒组集体照，其中搭档的脸被烧穿了洞。
右边是监控截图，显示真正开枪的是个戴钛丝手套的人。
白河的声音从楼下飘上来："早安，共犯。
""你的恐惧味道不错，明天我要尝尝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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