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建国被抓了!
马市街胡同的居民们震惊了!
纷纷议论: “平常看着挺有礼貌的孩子,怎么被抓起来了?”
“听说是打人了,唉,天天练武,也不上学,能不出事吗?
老蓝老实了一辈子,怎么摊上这么个儿子?”
也有人说:“那小子到处掺和事,早晚得成了匪类!”
众人正议论着,只见建国母亲蓝嫂匆匆地从人前走过,与平时沉稳平和的性格大不相同。
顿时住嘴,猜测可能是去领人了。
此时的蓝建国正在北大街公社民兵小分队的滞留室里,当时刚开始那场运动,工宣队接管了公检法,行使司法权力。
蓝建国那年15岁,一脸困倦,白白胖胖的脸上有些许的污垢,衣服裤子破了几个洞。
可能因为还是少年的原因,并没带刑具。
他斜靠在一张木板床上,稚嫩的脸上带着一丝坏笑,大喊:“放我出去,我没错,我是打抱不平的,凭嘛抓我?”
回答他的是空旷的回音,显然还不到上班的时间。
蓝建国认为他昨天一点错都没有:傍晚他一个人去影院看电影,还没开演前,花三分钱买了根冰棍,坐在椅子上美美地吃着。
忽然前几排传来一个女孩的低斥声:“流氓!”
听着声音有点耳熟。
一个天渤市口音的小青年大声嚷道:“谁你妈流氓了?
讲个故事至于吗?”
女孩说:“你那故事就是流氓故事!”
小流氓环顾一圈,对着影院的人说道:“大家给评评理啊,听我刚才讲的是不是流氓故事:前几天我们去天渤市水上公园玩,那不有好多搞对象的吗?
又啃又亲的,我有个朋友一看,受不了了,蹲下了。
我们问他那么回事,他说下面硬了,得歇会。
我就说俏皮话:“以后凡是说歇会儿,就得蹲下!
这是耍流氓吗?”
小姑娘大声说:“你当着我的面说就是耍流氓!”
那个小流氓嬉笑着,抽了一支烟,吐到姑娘的脸上,随手要摸姑娘的脸,嘴里还淫邪地说:“我流氓?
流你哪了?
让我看看?”
蓝建国快步上前,伸手打掉那人的手:“住手,你们哪的?”
“那么地,想拔创啊?
老子铁路二宝,这儿耍扒不开,咱们门口见!”
小流氓狂妄地说,朝门口走去。
(旁白:天渤市和沧海市的人管替人出头叫“拔创”后同)沧海市的铁路工人有许多天渤人,他们的子女说话大都操天渤口音。
他们把怎么样说成nen(哪)什么样,后同。
那个蓝建国看着很眼熟的姑娘急忙跟上来,叫了声:“建国哥!”
蓝建国一看,原来是邻居小六,说道:“小六,是你呀,真寸了,跟我身后。”
众人来到电影院门口,一言不合马上开打!
在武功高强的蓝建国面前,几个小流氓无异于鸡蛋!
二宝趴在地上,用一双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蓝建国:“小子,你惹着人了,你惹着我了,我让你好受不了!”
说着抱着蓝建国的腿,对着两个被打趴下的同伙说:“快去报案,别让他跑了!”
就这样僵着,首到民兵小分队来人把他们一起带走。
想到此时,蓝建国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觉得自己没任何不对的地方,帮助了邻家女孩,又教训了几个小流氓,这是好事,谁能怎么地?
‘咣’的一声,大门开了,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穿军装但没有戴帽徽领章的人。
脸黢黑黢黑的,一脸严肃样,不大的眼睛不时闪烁着锐利的光。
大声说:“坐好,看你什么样子!”
蓝建国连忙坐正,嬉笑地说:“伯伯,(沧海人管比父亲小的人喊伯伯)有烟吗来一根?”
那人一瞪眼:“小xx孩子毛都没长全还抽烟,抽个屁!
说说吧,昨天怎么回事?”
说着拿出笔和纸:“坐凳子上去!”
“是!”
蓝建国把昨天的事说了一遍后道:“伯伯,昨天可不怪我啊,我是救助弱小,打抱不平,行侠仗义,为民除害……”“得得得得,”那人忙拦住他的话:“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贫的!
下手够狠的呀,那人牙都被你打掉了,会两下子吧?”
蓝建国:“我们练过的人下手都没轻重,伯伯高抬贵手吧!”
那人整理了一下笔记本,站起来说:“你还没成年,昨天的事你还占理,就不追究了,以后注意点!
门口有人接你,签个字走吧!”
蓝建国一愣:“没事啦?”
随即大喜,深鞠一躬:“谢伯伯!”
签完字撒腿就跑,到门口一愣,喊道:“妈。”
然后低头不语。
蓝母低叹了一声:“回家吧。”
蓝建国的母亲是解放初期与做裁缝的蓝父结婚的。
那时面临解放,蓝母的父亲突然失踪,杳无音信。
蓝母家由富足到落魄,由高傲到卑微。
过山车般的经历使她形成了既有教养、又不做作的性格。
谦虚而不卑微,孤僻而不骄傲。
蓝父则由于职业的习惯常常自卑懦弱。
蓝建国是头胎男孩,家里自然是宠爱有加,从小就被百般呵护,生怕有什么闪失。
父母最大的愿望是不图他长大后大富大贵,能平安健康地成长就行。
人们在判断一个人或一件事时往往是绝对的。
非黑即白,非好即坏。
但纵观蓝建国从小到大的所作所为,却不能简单地这样下结论。
说他是好人吧,他抽烟,酗酒,打架,旷工,赌博,泡妞,从不要求进步。
绝不像一个好人的行为。
说他是坏人吧,他又讲义气,爱朋友,为人仗义,说话轻易不带脏字,不欺负妇女儿童。
为人真诚,不发坏整人。
朋友们感慨地说:蓝建国只能算是个边缘人吧。
跟着好人能成为更好的人,跟着坏人会成为比坏人更坏的坏蛋。
蓝建国从小就仰慕英雄,十岁时,对上学不感兴趣,对武术却情有独钟。
跟沧海市著名武师学习后更是走火入魔般地练习武功。
他常常急公取义,打抱不平。
尽管身上有种种恶习,但追求公平是他做人的信条。
前半生他一首在喝酒滋事一一打抱不平—一与人约架一一造成伤害,一一进公安局一一保释回家的路上。
周而复始,似无尽头,首到中年以后才有所收敛。
这次被母亲领着,见到聚在胡同口的邻居们时,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礼貌、贫气和嬉笑。
低着头疾步跑回家,一头栽在炕上。
那时的沧海市还只是个县,家家户户为冬天取暖,盘有土坑。
大睡了一天后,找人打听了一下二宝的情况。
说是在医院待了一晚,被小分队教育了一番。
因只是言语下流,没造成严重的后果,由其家长领回家了。
令蓝建国想不到的是,不久又和二宝打上了交道。
而且这个二宝如同梦魇一般,在蓝建国的一生中多次下套使坏,纠缠不休,成了—世的冤家!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