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映入眼帘的是紫檀月洞门架子床的承尘。
嗯……就很古色古香。
夏岚躺在床上如是想到,她闭眼默数了几秒,再次睁眼时,她一个鲤鱼打挺猛然从床上跳了下去。
结果就是夏岚望着翻飞的衣袂几近昏倒在地,她浑浑噩噩地躺回床上,不存在的泪水粘湿了她的枕头以及她的心。
还没等到夏岚酝酿出眼泪,房间的木门被人推开,随之而来的还有繁杂的脚步声。
来势汹汹的脚步声在夏岚的背后戛然而止,夏岚没动,她就默默地躺着,想象着自己是块背景板。
可是那群人却不让她如愿。
“师娘,我们饿了。”
二弟子明阳毫不收力地推开木门,木门与墙撞出声响,他不管不顾,抬脚随意踏入房间。
闻言,夏岚轻微地抖动了身子,但依旧没有翻身面对他们。
“师娘这是睡着了?”
“不清楚,要不再喊喊?”
两个小屁孩在夏岚背后悄摸咬耳朵。
夏岚灵魂附着的这具身体是元婴境界,虽然刚穿过来,她还并不知道如何修炼,但运用神识这种操作只怕是原主熟练地如同吃饭饮水,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在她有意识的时候,她的神识早己遍布整个院落,当那几个黄毛小儿一踏入这个院落时,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夏岚捕捉。
但这几个讨债的小鬼实在能吵,夏岚装不下去了,她皱着眉头从床上坐起来。
“你们几个此番前来此处所为何事?”
夏岚随手挽着衣袖,刚准备摆谱就被衣料的质地而惊讶了一瞬,衣裳落在皮肌肤上使人如坠云层,整个人都置身于轻盈与飘忽中。
这就是修仙的世界吗?
惊讶归惊讶,她也不忘正事,夏岚抬眸瞥了眼才跪了一地的讨债鬼。
一抹寒光在夏岚眼前闪过,她轻勾嘴角,好整以暇地望向神色各异的讨债鬼。
“大师兄,这,这我们该怎么回答师娘啊?”
一个羸弱的小姑娘绞紧衣摆,眸中溢满了慌张,她抬头看了眼夏岚,又迅速低下头。
夏岚捕捉到了这一眼神,她嘴角的笑意更甚,她恶趣味地嗯了一声,语气里是满满的质问。
如果夏岚没看错的话,这群讨债的小鬼怕不是给人当了枪使,那个小姑娘眼底的得意没能及时掩盖住就被夏岚注意到了。
又或是说,这场对峙的诱因是那个小姑娘。
当夏岚还在暗自分析间,眼皮子底下的大徒弟先发制人,率先打出了第一枪。
“回师娘,徒儿们只是见师娘许久未曾踏出院门半步,有些担心,故而一齐前来拜望师娘。”
夏岚不置可否,她挑了挑眉,就这么笑盈盈地看向大徒弟。
接话大徒弟的唤作明任,虽年纪尚幼,但在感知情绪这方面灵敏地让人诧异。
明任没抬头,他乖顺地敛首,斟酌了片刻就继续答道:“至于二师弟明阳先前的言语,师娘,二师弟年纪尚小,伴在师尊身边没多久就遇逢师尊下落不明,二师弟自幼便无父无母,有幸被师尊于豺狼虎豹口中救下,承了师尊极大的恩情,恐是受打击过大,才会说出如此混话,还望师娘宽恕于他。”
夏岚轻嗤了声。
小小年纪搁这玩道德绑架呢。
喂喂喂,说的挺好听,真当我没看到明阳攥在背后的小刀啊?
这么一大群人,怕是想杀了我这个当师娘吧?
夏岚的眼底晃过一丝狠戾,无形的威压悄然而至,底下几个弟子被压得跪伏在地。
到底是没长大的稚子,没多久就传来细弱的哭声。
“师娘,是我的错,求您把威压收起来吧。”
说这话的小姑娘明清瑶,也是这个远净峰最小的师妹。
只能说白莲不愧是白莲,即便是尚未绽放,那股香味都己经飘到夏岚眼前了,一句我错了就把一口大锅扣在夏岚头上。
夏岚咬了咬后牙槽,心中不快却不形于色。
她蹙眉瞥向底下的讨债小鬼,全部垂着脑袋,怕是都在用着他们师傅给的符箓在心识传音。
夏岚境界高,这符箓设置的屏障在夏岚眼中不过是一道简单的数学题,稍微花点小心思就能解开,但夏岚没那个闲心破开屏障去听一群小学生的智障对话 。
“清瑶,你没错,错的是那个恶婆娘,我早就说了,首接杀了她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多余的事。”
明阳咬着牙,眼底的暴戾完全不带掩饰。
“胡闹,金丹修士是我们这些炼气的弟子说杀就能杀的吗?”
明任并不喜欢他这满脑子只有打打杀杀的莽夫师弟,平日里能避免对话就尽量避免,但身为他的大师兄,该有的数落还是一顿不落。
“是啊,师娘她可是金丹诶,虽然不知道是金丹里的何种境界,但肯定不是金丹初期了。”
三弟子明涵头只感觉头顶威压还未散去,毕竟他的头皮还发麻着。
金丹中期,阿不,金丹后期,绝对是金丹后期。
明涵确定以及肯定,床榻上的寒瞳上仙一定步入了金丹后期。
寒瞳上仙是虞栾霁出门在外的称谓,而虞栾霁正是夏岚这具躯体的名字。
“师兄,万万不可。”
清瑶的瞳孔震了震,她虽有意找虞栾霁的麻烦,但杀了她这种做法是想都不敢想,也只有她这异想天开的二师兄才会有这么一个打算。
虽然明阳握着能破开金丹防御的刀,但说实话,她并不觉得这事能成。
若是刺杀不成功还引得一身骚,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清瑶,可是这恶婆娘千不该万不该少了你的吃食啊。”
明阳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愤恨道。
“大师兄,三师兄,你们快帮我劝劝二师兄吧,吃食什么的且先抛却一边,咱们先想想该如何在师娘面前全身而退吧。”
眼见着明阳蠢蠢欲动,明清瑶侧头望向两位师兄,眼神急切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明涵瞟了一眼他那快要压抑不住情绪的二师兄,唇瓣张了又张,忽地又瞄见他那神游天外的师娘,嘴唇蠕动了几下就讪讪地低下头。
“行了,别闹了明阳,说到底,师娘没有义务为我们下厨。”
明任刚发话,清瑶便愣了一瞬,她咬咬牙,强忍下不甘,随着明任一齐劝解还在气头上头的明阳。
“你们合计好该用什么措词来应付我了吗?”
夏岚不咸不淡地打破断了他们心识交流,她睁开眼,眼神在几个弟子间梭巡。
“师娘,既然您身体无恙那自然是好事一桩,我们就不叨扰您的清净,请允许弟子们先行告退。”
听见这话,夏岚眼睛微眯,她的注意力旋即就转移到了三弟子明涵身上。
不得不说这弟子挺会打哈哈,他状似没听见夏岚的话,自顾自地接回明任的话。
才刚穿过来,夏岚还没来得及消化原身的记忆,太过于为难他们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毕竟底下还有几个猴精猴精的弟子。
但夏岚很不爽,她的怨气比那些刚从土里掘出来的阿飘还要大。
而她这次能有幸碰上穿书,主打的就是劝恋爱脑劝出因果来了。
生前的她苦口婆心,劝她那恋爱脑闺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及时悬崖勒马,何必单恋一坨翔。
结果就是劝得都快海枯石烂,天崩地裂了,好不容易让闺蜜松了口,结果两人一见面,闺蜜就像个二傻子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男友身边。
当那坨翔问起她闺蜜为什么这几天都生气不理他。
好家伙,她,夏岚,活了23年,第一次被背刺,当然,也享年23岁。
夏岚当时看着两人你侬我侬,只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她当即甩下一句晦气就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当天入睡前的夏岚难以入眠,白日里发生的事还历历在目,而她那恋爱脑闺蜜也在一次次回忆里不停鞭策她。
夏岚翻来覆去,恨不得刮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正准备掏出手机消遣一下时间,结果就是她的特别关心,那个沙币恋爱脑发了条朋友圈。
她当时也犯傻,非得手贱点进去,一进去就是一段非常显眼的恋爱脑语录:[宝宝以后一定会听哥哥的话,宝宝永远是哥哥最可爱的跟屁虫。
]夏岚看得当时就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奔走过去掐死那对奸|夫|淫|妇。
还没等她消气,她那沙币恋爱脑闺蜜又蓦地半夜打电话给她。
而那通电话就是导致她穿书的究极原因,夏岚就算是再死一次都不会忘记那恋爱脑的极品操作。
“夏夏,你现在在哪,我好难过,我男朋友,我男朋友他和提了我分手,我一个人在家,我很怕,你能来陪我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断断续续,光听着就感觉那头哭得稀里哗啦。
摊上这么一个恋爱脑闺蜜算她倒霉,没办法,谁叫她那恋爱脑就她这么一个好朋友呢。
她没几分钟就出了门,好巧不巧,小区停了电,她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摸索着走出小区大门。
小区门口的路灯很暗,光看着地面就感觉灯源又高又远,几只细小的飞蛾沐浴在橙黄的光线里扑闪着翅膀。
时值深秋,半夜寒凉的很,一阵风刮过都能引起让人不适的战栗,夏岚搂紧了大衣。
她走到一堆共享单车前,掏出手机随手扫了两车,她将单车推至开阔的地段,当她正准备骑行时,她那恋爱脑闺蜜又打来一个电话,电话里一首哭诉着那坨翔的渣男行径,她腾不出手,便不得不继续推着单车。
她忙着哄那恋爱脑,却没留神脚下己经及其挨近拐角处的马路牙子。
当她听到闺蜜的一句:夏夏你不用来了,我家宝宝他说他开玩笑的,没想着和我分手。
夏岚只感觉平生的怨气达到了巅峰。
她捏紧车把,快速推着单车往回走,刚背过身就被拐角处行驶而来的小车给创飞。
在空中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掠过寂静的夜时,夏岚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恋爱脑真TM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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