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黯淡的灯光,于潮湿逼仄的地下市场中摇曳不定,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陶礼翻阅着手里的古籍,眉毛微微皱起。
地摊上一个戴着黑色布帽的老头子,窝在昏暗的摊位后。
他约莫五十多岁,左眼瞎了,缺失的门牙让他说起话来含糊不清,不断发出“嘶嘶”的气声。
“要多少?”
陶礼神色平静,手中紧紧拿着那本集子。
“400……”老头子拖长了音。
集子封皮陈旧泛黄,散发着一股陈旧的气息。
“哎哟,小姑娘,这可是明清时期风水大师所著,里面的事儿,可都真实着呢!
特别是你们这种年轻人,阳气盛,最适合看这样的……”老头子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干枯的双手,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像是在笑。
陶礼沉吟片刻,从包里拿出几张红票,递了过去。
老头子眼疾手快,迅速揣进兜里,动作熟练。
“只有这一本吗?”
陶礼追问。
“是啊,就一本……”老头子再次靠在躺椅上,皮笑肉不笑的回应着。
“这些书是哪里来的?”
“害,我这儿摆了什么就是什么,没来路,也没多余,就是这些了。”
老头子闭上眼,不再理会陶礼。
离开摊位几步后,陶礼下意识回头,却发现那摊位上的老头死死盯着她,挂着笑意的老脸,让人不寒而栗。
“哎,小姑娘!”
一个摆地摊的老板娘从旁边摊位探出身子,使劲朝陶礼招手。
陶礼脚步一顿,疑惑地看向老板娘。
只见老板娘眼神中满是担忧,神色紧张地看向刚刚陶礼所待的地摊,“你可别信那老头子,那家伙鬼得很!
手里的东西没一个好的,你可别买了…”老板娘压低声音。
“这怎么说?”
“唉,那老头子祖上是干那个的,活做多了,被抓了,不少东西都缴上去了。”
老板娘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他也是偷跑出来的,这些东西真真假假掺着卖,真的要是有价值,那上头的专家早不就收上去了,还能留给他?”
陶礼静静地听着,昏暗的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而且呀,他不知道哪来的故事,给人骗得团团转。”
老板娘越说越激动,“买回去发现,还有不少错字呢!
小姑娘你可别再被骗了!”
“老板娘,听您说这老头,他跟您有过过节吗?”
陶礼看着老板娘。
“什么过节呀,我是听说呀这老头还杀过人呢…没看他瞎一只眼睛吗,那是打瞎的。
要不是咱们这不是什么正经市场,早就举报了他…”老板娘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厌恶。
“哦,谢谢您了,我以后注意。”
陶礼礼貌地回应道。
“哎!
我看你也就二十几岁,还年轻,也少来这地方,少沾晦气!”
老板娘叮嘱着。
“我们这都一把老骨头了,也都熟悉了,也不想改了,你们还是多走正道吧!”
“是…”陶礼轻声应道。
“嗯!
都是造化啊…”老板娘喃喃自语,声音渐渐哑了下去。
陶礼拍拍皮包,站起身向前走去。
非法市场一般位置偏,没点人脉根本不知道。
而这集市出口竟是在花鸟市场里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商铺的里屋。
暗门前面,摆放着一张破旧的木桌子,一个男人正坐在那里,悠然地抽着烟。
他的眼神在昏暗中闪烁不定,警觉地扫视着西周,他便是那个负责把风的人。
陶礼轻手轻脚地将脚下的地砖重新盖好,动作极为小心,生怕弄出一丝声响。
随后,她轻轻拂了拂衣袖。
“东哥…” 陶礼道,她从包里拿出一小盒红色的烟,双手递向男人,动作中带着几分恭敬。
“哎…客气了,今天走东门吧,西边听说要来人,这两天也别来了,等平静了我再给你发消息…” 男人接过烟,压低声音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谢谢…” 陶礼低声回应。
“没事妹儿…” 男人微微点头。
“哎对了,妹子你要的东西找到没?”
男人突然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好奇。
“找到了…” 陶礼回答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欣慰。
“那就对了,别的不说,那陈老头子虽然黑了点,但是那集子可真是最多的,尤其是风水道术方面的,那可全都是啊…”“确实,就是我要的…” 陶礼微微颔首。
“那东哥,我先走了…” 陶礼说完,撩开里屋的门帘。
刹那间,外面一阵嘈杂的喧哗声扑面而来,鸟鸣与人们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
“老板娘,来盆水草…” 一个顾客的声音传来。
“啊行。”
老板娘一边回应,一边看向陶礼来的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在那边呢,2元一盆…”“姑娘走东面吧,西面人多…” 老板娘的声音在嘈杂声中显得有些模糊。
“好嘞,老板生意兴隆…” 陶礼客气的回应着,“害…” 老板娘摆了摆手。
桃源花鸟市场,东大门外的一间茶馆里,靠窗位置坐着两个女孩。
“姐,你真要去啊…那地方邪得很!”
“我一定要去的,娘临走前就在抽屉里留下了这唯一的符帖,至此再无消息。”
“我找了大师,虽然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那字符翻译过来,就是潜灵镇…”“万一是瞎掰呢…”“现在这种骗子不少,怎么作数呢?”
陶意看着眼前的姐姐,顿了顿然后说:“姐,我知道你有能耐…”“小时候,母亲忙着下山超度众生,我又体弱多病,帮不上你,还总拖累你……”“我没有天赋,学不了道术。
从来没帮上忙,这次你要去救母亲……”“我还是只能看着,我真的好没用……”陶意哽咽的偏头:“姐姐,我真的好想陪你去,可是我知道我只会是拖累……”“而且那种母亲都没有把握的地方,你怎么能说去就去呢?”
“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娘失踪多年…”“可…娘更希望我们好好活…”“放心,如今我总是有些把握的…”“姐姐…”“我是个道士,我若是不去,也必定要接触那些东西,左右都差不多…”“姐我知道你从来不会听我的,今天也不过是个形式,告个别而己…”陶意没有再说什么,转头望向窗外。
陶礼低下头,心下思绪万千。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里有多少危险,她又怎么会不纠结?
甚至她都不知道母亲还活着的概率有多少。
可是她是家里,唯一有能力去那里碰碰运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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