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一直疯疯癫癫的奶奶去世了。
我为奶奶守了三天灵堂。
守灵的第三天晚上，奶奶坐起来了。
一、三轮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土路上，我坐在空间窄小的车上努力稳住身形，这车不知道有多少个年头了，走在土路上的时候整个车子都吱呀吱呀响，我总疑心它会突然散架。
开车的是一个六十岁多的老头，他身材佝偻瘦小穿着个白背心外头裹着个灰外套，时不时还会用那双机灵的小眼睛打量我。
我被那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他嘿嘿一笑张开掉了一半黄牙的嘴巴扯着嗓子跟我扯闲。
“后生你是学生崽不？
长这么白净哦，一看就念过书嘞。”
我这人不太会聊天，我扯出一个拘谨的笑随口附和了老头几句。
“我早就毕业了，最近家里有点事就回来一趟。”
“啥子事哦，我瞅你身子骨瘦得很嘞，怕不是下力的事都干不好嘞。”
现在是早春播种的时候，那老头估计是以为我回来帮着家里种地的。
不过我从小身体就不大好，大学的时候跑个一千米都能要我半条命，老头的话倒也没说错。
“我奶奶去世了，我回家去参加丧事。”
越老的人反而越不避讳生死之事，那老头咧咧嘴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欧呦这可是大事哦，娃娃你奶奶多大了哦。”
“六十多，和您差不多吧。”
那老头不说话了。
看吧，我果然不太会聊天。
二、车子很快就到了县城，老头收了钱后开着他那辆车头也不回地走了，颇有一种怕沾上脏东西的嫌弃感。
我注视着三轮车消失在眼前竟生出一种再也回不去的荒诞感。
摇了摇头我笑了笑，我拼了命考到外省就是为了离开老家，这次回来我也是等奶奶一下葬就立刻返程，又怎么会回不去呢？
我实在不想呆在老家。
吸一口新鲜空气我转头看了看周围。
县城和我记忆里的模样比起来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重回故地我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
行李箱拖行在崎岖不平的水泥路面上发出恼人的噪声，我手臂拉得酸困，不过脚下的步子却丝毫不敢减慢。
只因为这一路上经常有老人用木然的眼神打量着我。
那些目光不像事看人，反倒像是在看什么新奇的外来物种。
被那样目光注视着我只感觉浑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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