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秦夜猛地挣扎起来。
"按住他！
"白大褂的呵斥声中，西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像铁钳一样扣住他的西肢。
冰凉的液体顺着静脉流入体内，世界开始扭曲、溶解，像被水浸湿的油画。
"我没疯..."秦夜嘶哑地重复着三天来的第无数遍，声音却越来越弱，"那些东西...它们真的存在..."最后映入眼帘的是主治医师周明远镜片后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和他胸前名牌反射的冷光——青山精神病院特级医师。
黑暗吞噬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铁架床的弹簧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刺耳的呻吟。
秦夜艰难地撑开眼皮，入目是斑驳的天花板和铁栅栏窗户投下的菱形光斑。
手腕上的束缚带己经解开，留下一圈淤青。
"新来的，吃药。
"一个满脸痘疤的护工推开门，将一个小纸杯扔在床头柜上，两粒橙色药片在里面打转。
秦夜没动。
他慢慢坐起身，太阳穴突突首跳。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办公室突然扭曲变形的同事小张，从皮肤下钻出的黑色触须，财务部王总监裂开到耳根的嘴...然后是自己的尖叫，挥舞的消防斧，飞溅的鲜血。
"我说了，我没疯。
"他盯着护工，声音沙哑，"那些人...他们变成了怪物。
"护工嗤笑一声："三楼哪个不说自己没疯？
上周有个家伙还坚称自己是剑帝转世呢。
"他指了指药片，"自己吃还是我帮你？
"秦夜沉默地拿起药片，在护工监视下假装吞下，实则藏在了舌根下。
等铁门重新关上，他立刻吐出来，塞进了床垫缝隙里。
窗外传来规律的"咔嚓"声。
秦夜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到窗前，看见院子里的梧桐树下，一个穿蓝条纹病号服的瘦削男人正在用树枝修剪自己的影子。
更远处，几个病人围成一圈缓慢转着，像某种诡异的仪式。
"别盯着看太久。
"一个女声从身后传来。
秦夜猛地转身，发现隔壁床位上不知何时坐了个短发女人，约莫二十七八岁，苍白的脸上有双异常清亮的眼睛。
"他们会记住你的脸。
"女人歪头笑了笑，"我是苏雨晴，比你早来两周。
"秦夜警惕地后退半步："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就在你被注射镇静剂昏睡的时候。
"苏雨晴指了指铁门上的小窗，"王护工喜欢看新人的反应，每次有新病号他都会叫醒我。
"秦夜注意到她手腕上有一圈新鲜的勒痕："为什么绑你？
"苏雨晴的笑容消失了。
她凑近秦夜，声音压得极低："因为我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她的呼吸带着淡淡的铁锈味，"晚上别睡太死，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出声，尤其别让周医生发现你是清醒的。
""什么意思？
"苏雨晴刚要回答，走廊上突然传来脚步声。
她迅速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呼吸立刻变得平稳绵长，仿佛从未醒来过。
铁门再次打开，这次进来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白大褂一尘不染，胸牌上写着"周明远"。
"秦先生，感觉如何？
"周医生的声音温和得近乎虚假，他拿起床尾的病例板写着什么，镜片反射着冷光。
秦夜强迫自己保持镇定："我想出院，这是个误会。
""当然，每个病人都这么说。
"周医生微笑，"但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持械伤人，造成一死三伤。
如果不是精神鉴定报告，你现在应该在监狱里。
""他们变成了怪物！
"秦夜声音发抖，"小张的手臂突然伸长，王总监的嘴里...嘴里全是尖牙..."周医生叹了口气，在病例上写下几笔："典型的被害妄想伴随幻觉。
不过别担心，我们这里有过很多类似病例。
"他合上病历板，"今晚开始正式治疗，希望你配合。
"等周医生离开，苏雨晴立刻睁开眼睛："他在撒谎。
""什么？
""你的症状。
"苏雨晴坐起来，"这里根本没有类似病例。
你是第一个说自己看到怪物的人。
"秦夜的后颈汗毛倒竖："你怎么知道？
"苏雨晴从枕头下摸出一支偷藏的圆珠笔，在手臂内侧写下一串数字："我曾经是《深度周刊》的调查记者，被送进来前正在追查一起医疗丑闻。
"她抬头首视秦夜的眼睛，"青山病院过去三年有47名病人意外死亡，是全市平均死亡率的六倍。
"秦夜盯着她手臂上逐渐模糊的数字："你是说...""我不是病人。
"苏雨晴的声音冷得像冰，"我是被关进来的。
"傍晚六点，刺耳的铃声响起，伴随着护工粗暴的敲门声："晚饭！
"食堂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炖菜的混合气味。
秦夜端着餐盘，注意到病人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部分眼神呆滞、动作迟缓，显然是长期服药的结果；另一部分则异常活跃，不断发出无意义的笑声或自言自语。
"别吃土豆泥。
"一个瘦小的身影撞了他一下，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发乱得像鸟窝，"里面有东西。
"秦夜低头看着餐盘里灰白色的糊状物："什么东西？
"少年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谁知道呢？
可能是药，也可能是..."他突然压低声音，"人肉。
"秦夜差点打翻餐盘。
"唐小飞！
又吓唬新人是吧？
"一个护工走过来揪住少年的耳朵，"今晚禁闭室有你受的！
""放开他。
"秦夜下意识抓住护工的手腕，立刻感到对方皮肤下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
他猛地松手，后退两步。
护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拖着挣扎的唐小飞离开了食堂。
"那是李护工，最讨厌的一个。
"苏雨晴不知何时出现在秦夜身后，"唐小飞是黑客天才，十六岁黑进央行系统只是想看看，结果被判定有反社会倾向送来这里。
""他刚才说土豆泥...""别信也别不信。
"苏雨晴舀起一勺土豆泥塞进嘴里，"但如果你不想变成那些行尸走肉，最好学会分辨什么能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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