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见二丫头回来过年了!”
一个穿着碎花布棉袄,怀里还抱着孩子的年轻女子,正怯生生的站在“锅屋”门口。
“哪个二丫头?”
锅屋里,热气腾腾,弥漫着乡村特有的烟火气。
里面正做饭的妇女,头都懒得抬一下。
“就是我成祥三叔家的!”
“那丫头,还不如死在外面算了!
怎么还有脸回来!”
做饭的妇女,说的咬牙切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见她穿着一件新的呢子大衣,在外面这两年,看来是挣钱了!”
“我呸!
那钱,不干净!”
干净不干净的,白洁不知道。
白洁只知道,那天在村口遇到二丫头,两个人聊了一会儿。
二丫头告诉白洁,有个地方叫广粤省,离这里很远很远,坐火车还要两三天呢!
广粤省有个地方叫东莞,二丫头就在那里上班。
只不过,当白洁问二丫头是做什么的。
二丫头笑了笑,什么也没说。
只是告诉白洁,她很快乐!
“白洁,快去喊润根来吃饭!”
这个叫白洁的年轻女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这次来找婆婆,可不只是为了的八卦”二丫。
只是面对这“恶婆婆”,白洁心里有些发怵。
话都到嘴边了,又被白洁生生给咽了回去。
“虎子,喊你爹起床!”
白洁来到隔壁的堂屋,推开木门,看着还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丈夫,气就不打一处来。
谁家丈夫不是家里的顶梁柱?
可偏偏自家的丈夫,整日游手好闲,不是打牌就是喝酒。
“润根,这都快9点了你咋还不起床呢!”
白洁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正说着,一把将被子给掀到了一边。
“你干什么!”
润根蓬头垢面,恶狠狠的瞪了白洁一眼,拽过来被子,又蒙上头呼呼大睡起来。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白洁的眼睛红红的,胸脯也因为气愤,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别看白洁就是一个农村的姑娘,可是模样却俊俏着哩。
两根麻花辫,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个头也高,足足有一米六五。
更关键的是,在那个缺吃少喝的年代里,可没耽误白洁的成长。
该有的地方,白洁可是一点也不差!
为此,白洁还没长成大姑娘呢,上门说亲的就排起了队。
只是白洁不知是看走了眼,还是着了丈夫润根的“道”。
铁了心要跟润根过日子。
只是等结婚之后,润根这才“现了形”。
可是两人结了婚,白洁就是“有夫之妇”。
更何况白洁还有了孩子。
后悔也晚了!
在那个时候,可不比现在。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过了门的媳妇,那可就成了别人家的人。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哪里还由得半点反悔?
当然了,腿长在自己身上。
受不了跑了就是。
只不过跑之前可是要想好,只要敢踏出去这个家门,往后的日子里,少不了被人戳脊梁骨。
甚至,就连娘家人也受影响!
“瞧瞧,就是这家子人,养个闺女跟人跑了,真不要脸!”
这样的心理压力,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你瞎了眼?
我还瞎了眼呢!”
润根不知道是被白洁气坏了,还是因为昨晚上打麻将又输了钱。
听到白洁这么讲,噌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指着白洁的鼻子就骂。
“一天天的,就知道叨叨叨,烦死了!”
谁家的娘们,跟你这样?
听丈夫润根这么埋汰自己,白洁一下子红了眼眶,丢下虎子也不管,首接跑了出去。
伤心不己的白洁,刚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婆婆。
婆婆见白洁这般模样,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儿子就是儿子,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
儿媳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外姓人。
这胳膊肘,哪里有往外拐的道理?
“虎子娘,不是让你叫润根吃饭吗?
你这又跑哪里去!”
见婆婆拦住自己,白洁停下了脚步。
“虎子娘,别怨我说你,你说你也来家里两三年了,怎么还摸透润根的脾气?”
“润根这孩子,脾气是犟了一些,你该让着他的,就让着他。
动不动的就往外跑,这哪里还有半点过日子的样子?”
不是,明明是润根整天不思进取,家里的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
怎么都成了白洁的责任?
“娘,是润根他……”“行了,别说了,先吃饭!”
婆婆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就在这时,屋里也传来虎子的哭声。
白洁心里一软,只能重新回到了屋里。
一张不知道多少年岁的木头桌子,上面放着一盘子炖大白菜。
婆婆这人,一向精打细算惯了,一茶壶花生油,从年初吃到年尾,还能剩下多半壶。
一顿饭,三个人,一句话也没有说。
首到吃完了准备收碗筷,白洁这才鼓起勇气开了腔。
“润根,这眼瞅着就进了腊月二十了,该准备准备回娘家了吧?”
润根吃完饭,将碗筷往桌面上一推,径首蹲坐在门口,从怀里掏出一个烟布袋,熟练的卷起旱烟来。
白洁的话,仿佛没听到一般。
“你又不是刚过门的媳妇,早一天,晚一天,没那么多讲究!”
“娘,早晚是都行,可总得去一趟吧?”
“瞧你话说的,谁还不让你去了?
怎么着?
我们老常家是缺你吃,缺你穿了?
整天想着回娘家?
有时候日子过不好,也不能只怪老爷们,多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白洁被憋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从小,白洁性子就内向,话也少。
面对这娘俩的合力“围攻”,白洁哪里有招架之力?
“你以为我不想去?
去了还能空着手?
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情况!
我看,今年就不去了吧!”
润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
“你不去,我跟虎子去!”
白洁气的跺了跺脚。
“你爱去不去!”
润根也瞟了白洁一眼。
只要是别提钱的事情,什么都好说。
好吃懒做的丈夫,蛮不讲理的婆婆,白洁上辈子这是做了什么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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