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朔月纸人鎏金拍卖行地下三层的鉴定室亮着冷白光,林砚秋食指腹碾过《寒江独钓图》绢帛边缘,腕间半块碎纹翡翠镯突然发烫。
她数着第七道经纬线偏移,0.3秒后将放大镜扣在案上:“宋仿元伪作,墨色沁染有现代胶矾剂反应。”
助理小陈捧着平板记录,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青黑:“沈总说今晚有位神秘卖家——”话未说完,天花板的紫外线灯突然明灭三次。
林砚秋指尖一颤,后颈寒毛倒竖如被针尖抵住,这是朔月将至的信号。
“你先出去。”
她扯下白大褂,露出藏青色旗袍,盘扣在锁骨下方勾出利落的弧。
镜中倒影的眼尾正泛开薄红,像被揉碎的朱砂渗进雪底。
当分针与时针叠成十字,翡翠镯的裂痕里渗出微光,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突然软下来,吴语腔调裹着水汽漫出来:“阿砚该醒了呀。”
纸人在掌心凭空浮现,素白宣纸折出的小人正用指甲抠她腕间碎玉。
林砚秋猛地咬住舌尖,血腥味压下喉间翻涌的童谣——那是2005年火灾后,每晚在孤儿院里循环的、母亲未唱完的《牡丹亭》选段。
她摸向抽屉深处的檀木盒,里面躺着半幅染血的绢画,触碰到画中仕女衣袂的瞬间,五感突然被拽进黑暗。
“砚秋……”母亲的声音混着浓烟涌来,绣着牡丹的戏服在火舌中翻飞。
林砚秋浑身发颤,指甲掐进画框边缘,首到阿砚的轻笑从胸腔深处浮起:“消防车到的时候,你锁门的速度比警报声还快呢。”
鉴定室的门被骤然推开,沈巍的黑色风衣带进来走廊的檀香。
他指间夹着半页焦边日记,残页上“记忆古董”西字洇着水渍:“新货在负一层保险库,明代点翠嵌宝镯,镯心刻着‘砚生’二字——和你父亲当年研究的课题有关。”
翡翠镯在沈巍掌心泛着冷光,与林砚秋腕上碎玉严丝合缝。
阿砚的指尖划过纸人咽喉,宣纸发出撕裂声:“沈老板又要用完整的镯子哄骗我们?”
林砚秋猛地甩头,理性如碎玻璃重新拼合,她扯过白大褂盖住旗袍上的褶皱:“我只负责鉴定。”
沈巍忽然贴近,匕首尖抵住她腰眼:“程野今天去了孤儿院,你教孩子们用摩斯密码在拓片藏信的事,他查得很清楚。”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际,他松开手,将日记残页拍在染血绢画上:“朔月之夜动用亡灵宿主的能力,只会让阿砚吞掉你的理智——就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林砚秋抓起案头钢笔,黑色墨水在账本上洇开歪斜的字迹,笔尖突然渗出红墨,狂草在纸页上疯长:父亲的火,不是意外。
她盯着腕间碎玉,突然发现纸人灰烬在掌心灼出半行小字,是父亲常用的瘦金体:藏玉于砚,生魂不灭。
手机在静音模式下震动,监控截图显示地下一层拐角处,穿藏青色警服的男人正往墙角塞着什么。
林砚秋认出那是程野,火灾唯一目击者,他每周都会在案发现场留半块桂花糕——今天的糕点旁,摆着半张拓片,上面用摩斯密码敲着:2005.8.19 19:03 你在说谎。
紫外线灯再次明灭,阿砚的笑声混着远处的钟摆声涌上来。
林砚秋摸向旗袍暗袋里的牡丹绢花,指尖触到布料下的烫疤——那是十二岁时,为抢救母亲戏服被余火灼伤的印记。
当她推开鉴定室的门,走廊尽头的壁灯突然爆裂,黑暗中,纸人冰凉的手指缠上她的手腕,在掌心写下两个字:砚生。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