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字梯上，男人来来回回地忙碌操作着。
他，杨国平，一个普普通通的西十岁装修工人。
此时，他正在给一户商品房业主家装修房子，负责吊顶的活。
房间里弥漫着灰尘，闷热得像个大蒸笼。
杨国平手中的石膏板在他精准的测量下，被利落地划开。
随后又稳稳当当地固定在了龙骨架上。
每一个动作都娴熟且机械，那是无数次重复工作练就的本能。
天气酷热难耐，豆大的汗珠不停地从他额头滚落。
砸在满是灰尘的工作服上，瞬间晕出一小片深色。
可他对此早己习以为常。
“老杨，歇会儿吧，咱这是点工，又不是包工，犯不着这么拼命。”
工友李大成随手拿起一瓶矿泉水，仰起头，“吨吨吨”地猛灌起来。
汗水湿透了他的后背，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杨国平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只是抽空擦了把脸上的汗.笑呵呵地说道：“没事，给赵老板多干点活，心里踏实，也对得起这份工钱。”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
李大成无奈地摇摇头，在这工地上，杨国平的老实可是出了名的。
就在这时。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那满是灰尘的工作台上，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杨国平停下手中的活，目光投向了工作台。
他熟练的从梯子上下来，拿起手机。
看到显示屏上的名字，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慈爱。
“爸，在干什么呢？”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好听又清脆的少女声音。
“我在做活呢，咋啦，有啥事？”
杨国平轻声问道，眼神里满是关切。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道：“爸，我学校里面……”不等女儿把话说完，杨国平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没钱了吗？
要多少，我微信给你转过去。”
毕竟两人相依为命二十年，他太了解女儿了。
而且女儿大了，有些话不好意思首说，他也不多问。
回想起这些年，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女儿拉扯大。
只是如今女儿越长越大，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不像小时候那般亲密了。
有时候他常常想孩子大了，迟早是要嫁人的，自己得慢慢适应这种变化。
“五千……。”
女儿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杨国平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好，我马上给你转。”
没有丝毫犹豫，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爸爸，我最爱你了！”
电话那边传来欢呼雀跃的声音，满是喜悦。
听到女儿的话，杨国平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
仿佛所有的疲惫和压力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在他心里，只要女儿高兴，自己吃再多的苦又算得了什么呢。
挂断电话，杨国平迅速转了五千块过去。
那转账的动作熟练且果断。
可还没等脸上刚跟女儿通了电话的笑容散去。
手机上银行卡的短信提示音就像一盆冷水，让他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他脸不自觉地垮了下来。
卡里的余额，只剩下一百多块了。
这点钱，也就够他吃上几顿饭而己。
想想这个月，房贷还没还。
到了月底，还得给远在老家的父母转生活费。
生活的压力，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他的肩头。
杨国平对此并没有太多的怨言。
他今年西十岁，身体还算硬朗，有的是力气。
在这个城市里，靠做装修点工加包工的活。
平均下来一个月挣个万把块左右倒也不是难事。
只是，自从女儿杨倩倩上了大学，一切都有了变化。
女儿的开销越来越大，杨国平肩上的担子也愈发沉重。
不过，他心里明白，现在的大学生开销普遍都大，更何况自己的女儿是个女孩子。
在学校里，总不能让她因为经济上的窘迫而被同学看不起。
所以，在经济方面，只要女儿开口，他总是尽量满足。
“你女儿打过来的？”
李大成边说着，边递过来一根烟。
抽烟摸鱼，这在他们做工的时候，己经是习以为常的事了。
杨国平下意识地接过烟，低头看了一眼，是芙蓉王。
这种二十多块一包的烟，对他来说有些奢侈，平时他抽的都是最便宜的硬白沙。
“嗯，她在学校开销大，我刚给她转了五千过去。”
杨国平回答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却又透着为人父的宠溺。
李大成是杨国平多年的工友了，两人一起干活的日子久了，关系相当不错。
杨国平家里的情况，李大成多少了解一些。
“你前些天不是才给了她三千生活费吗？
怎么这么快又没钱了？”
李大成也是为人父母，儿子也在上大学。
但他可不像杨国平这般惯着孩子，每个月给儿子的生活费就两千块，多一分都没有。
李大成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一个烟圈。
语重心长地劝道：“老杨啊，你别太惯着孩子了。
钱给多了，孩子容易学坏。”
杨国平却对此不以为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倩倩从小就乖巧懂事，听话得很。
但她毕竟长大了，女孩子嘛，要买化妆品，还要和同学们搞好关系，开销自然就大了。”
说着，他也吸了一口烟，接着说道：“我觉得，钱给少了才容易出问题。
现在这社会，诱惑太多，好多孩子就是因为没钱用，走上了歪路，尤其是女孩子，生活费更不能给少了。”
杨国平平时没什么别的爱好，就喜欢看看新闻。
那些因为经济问题而误入歧途的孩子的报道，他看了不少。
他只希望女儿能像普通女孩一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读完大学。
然后顺顺利利地长大嫁人。
只要能看到这一天，自己再苦再累，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大成听了，一时有些无语。
他知道杨国平是个十足的“女儿奴”，再劝下去也是白费口舌。
他也懒得再开口劝了，只是默默地又吸了一口烟。
两人抽完烟，便登上人字梯，打算接着干活。
就在这当口，一个人火急火燎地冲进了正在装修的房间。
“你们赶紧停下，别干啦，装修公司老板跑啦！”
来人是个光头的中年男子，跑得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飞奔过来的。
他正是从公司接活的包工头赵海。
杨国平和李大成听闻，同时吃了一惊。
“赵老板，这到底咋回事？”
李大成赶忙问道。
赵海缓了缓气息，说道：“我刚打算去催工程款呢，结果一堆业主在公司门口吵吵嚷嚷地要退装修款。”
接着，他又无奈地说：“我进公司找老板，根本不见人影，听财务讲，老板早就跑路了！”
李大成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团，说道：“赵老板，我们可是跟着你干活的，装修公司老板跑了跟我们有啥关系，我们可都只找你这包工头要工钱啊！”
赵海一脸愁容，苦叹道：“我在公司接了好几个活，可拿到手的钱没多少，刚进了点材料，公司老板就跑了……”两人瞬间明白了赵海的意思，这是没能力付他们工钱了。
杨国平脸上的神情和李大成如出一辙。
说道：“赵老板，你还欠我一万多块呢，我这个月急等着用钱！”
赵海见两人神色有点不善起来，急忙说道：“你们放心，我现在就是来通知你们先停工，你们的工钱我肯定会想办法给的。”
杨国平和李大成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无奈。
他们跟着赵老板干过不少活，了解赵老板的为人，也清楚包工头有包工头的难处。
既然对方承诺会付工钱，他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
毕竟把关系搞砸了，以后找活也不容易。
“放心吧，就这两天，我把那些材料退了，就有钱给你们发工资了。”
赵老板拍着胸脯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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