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莱恩·怀特是被银币落地的脆响惊醒的。
三枚刻着螺旋纹的银币在他脚边打转，月光透过铁窗照在币面时，那些凹槽突然渗出暗红色液体。
他本能地后缩，后背撞上长满肉瘤的石墙，某种滑腻的触感立刻透过囚衣传来。
"第七次共鸣实验失败。
"沙哑的女声从阴影里传来，青铜烛台照亮半张布满银鳞的脸，"怀特先生，你比那些吞银币自杀的囚犯有趣得多。
"布莱恩强忍着太阳穴的抽痛，这是穿越后伴随的记忆融合后遗症。
三天前他还是旧金山警局的犯罪侧写师，现在却成了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的神秘学囚徒——罪名是协助叔叔詹姆斯·怀特盗窃十五万盎司"活体秘银"。
"典狱长女士，"他盯着女人从黑袍里伸出的章鱼触须状右手，"如果我说自己是被那条斗牛犬陷害的，您信吗？
"烛火突然暴涨，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银化人形轮廓。
典狱长玛格丽特·克劳利的蛇瞳收缩成竖线："你的供词里提到鲍比每天午夜在金库排便，但守夜人证实...那条狗两年前就被做成了狗肉馅饼。
"布莱恩的后颈渗出冷汗。
记忆里分明有斗牛犬撕咬银币的画面，可当他想深究时，视网膜上就会浮现出深海漩涡般的纹路。
"或许您该检查下守夜人的胃袋？
"他转动腕间刻满诅咒符文的镣铐，"上周我剖开连环杀手的腹部时，里面藏着二十枚会唱歌的银币——"典狱长突然用触手卷住他的喉咙，布莱恩闻到了熟悉的腐臭。
就像穿越前最后接手的案件里，那些被掏空内脏却仍在行走的尸体散发的味道。
"你很适合参加今晚的银月弥撒。
"她将某件冰凉的事物塞进他掌心，"毕竟连大祭司都赞叹，你篡改《黑圣经》加密段落的手法...颇具艺术性。
"青铜牢门重新闭合时，布莱恩摊开手掌——那是半枚长着獠牙的银质假牙，内侧刻着细小如蚊足的符文字：B.B.205。
"205号金库..."他瞳孔骤缩。
这是原主死亡当夜的值守地点，记忆里最后画面是满地蠕动的银浆，和一条叼着人手的斗牛犬。
隔壁牢房突然传来指甲刮擦石壁的声响，沙砾簌簌落下。
布莱恩凑近通风口，看见对面囚徒正在用指骨在墙上刻字。
那人右手己经结晶化，指尖与石壁摩擦迸发出诡异的蓝火。
"他们也在你牙齿里种了银种？
"嘶哑的男声带着胸腔共鸣的杂音，"当月光第三次照进西侧窗时，记得把假牙咬碎。
"布莱恩用舌尖抵住后槽牙的金属突起："老兄，你看起来像参加过二十次邪教团建。
""我是圣银教会的抄经人艾伦·韦斯特。
"那人突然转过脸，左眼眶里涌动着水银状物质，"你修改的《黑圣经》第205页，原本记载着唤醒银之母的仪式——现在全伦敦的银器都在低语你的名字。
"通风口突然灌入腥咸的海风，布莱恩的镣铐开始发烫。
那些诅咒符文如活蛇般扭动，在他皮肤上烙出新生的银鳞。
韦斯特的警告混着钟楼传来的午夜钟声："当大本钟敲响十三下时，银化是不可逆的......"话音未落，整座监狱突然剧烈震颤。
布莱恩看见韦斯特的皮肤如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下面齿轮与血管交织的机械结构。
无数银币从通风口喷涌而入，在空中聚合成模糊的女性轮廓。
"布莱恩·怀特。
"银币组成的嘴唇开合，发出教堂管风琴般的轰鸣，"为何要掩盖银之子的诞生？
"记忆宫殿的某扇暗门轰然开启。
布莱恩终于看清"自己"在205号金库做了什么——根本不是盗窃，而是用狗血覆盖了墙上滋生的银质菌毯。
那条斗牛犬的每滴唾液里，都闪烁着与典狱长瞳孔相同的螺旋纹。
"因为伦敦警察厅的调查报告里..."银鳞己经蔓延到他的声带，发出金属摩擦的颤音，"...不会记载超自然现象。
"银币暴雨般激射而来，却在触及他胸膛的瞬间骤停。
布莱恩怀里的半枚假牙突然发烫，所有银币同时震颤着拼成一句古希伯来文：真相的重量需要鲜血平衡。
"有趣。
"典狱长的触须不知何时缠上了他的脚踝，"你甚至骗过了银之母的感知。
"当布莱恩被拖向黑暗中的祭坛时，他听见韦斯特最后的嘶吼："记住！
银化进度达到33%时，把假牙刺进......"剧痛撕裂了他的右眼。
在最后的光明消逝前，布莱恩看见祭坛上躺着詹姆斯叔叔的尸体——或者说曾经是尸体的东西。
现在那具躯体表面覆盖着流动的银甲，胸腔内传出此起彼伏的犬吠声。
"欢迎参加银月弥撒。
"典狱长将仪式银刀刺入他的左胸，鲜血滴在祭坛的瞬间，整座监狱回荡起数以万计的银币嗡鸣声，"现在，让我们看看你篡改的经文究竟藏了什么秘密......"布莱恩在濒死般的快感中大笑。
他想起自己最成功的侧写案例——那个通过篡改《圣经》页码制造完美不在场证明的连环杀手。
此刻祭坛上的《黑圣经》正自动翻到205页，泛黄的纸页间，赫然用狗血画着一只竖起中指的简笔画。
"惊喜。
"他对着银之母的虚影呢喃，任由银化纹路爬上脸颊，"这就是来自异界的神秘学手势，女士。
"整座祭坛突然开始崩塌。
在银之母的尖啸声中，布莱恩用最后的力气咬碎假牙，某种冰凉的物质瞬间流遍全身。
当他的意识坠入黑暗时，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犬吠——和斗牛犬鲍比在犯罪现场示警时的音调完全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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