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
厉司辰站在“皇冠”赌场顶楼的落地窗前,指间的古巴雪茄己经燃到尽头,灰白的烟灰摇摇欲坠。
二十八层的高度让整个城市的灯火都匍匐在他脚下,如同他掌控的商业帝国一般臣服。
但此刻,这位商界新贵眼中空无一物。
玻璃映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眉骨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暴戾。
三个月了,自从沈佳芮消失在那家婚纱店,他的世界就只剩下这场永不停歇的暴雨。
“厉总,还是没有沈小姐的消息。”
阿野站在三步之外,黑色西装被雨水打湿的肩膀还未干透。
作为厉司辰最得力的助手,他太清楚此刻任何多余的话都可能成为引爆的导火索。
“交通监控最后拍到她的车往码头方向……”水晶烟灰缸在墙上砸得粉碎,飞溅的碎片在波斯地毯上留下细小的划痕。
“继续找。”
三个字从齿间挤出,带着血腥气,“把整个城市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每间仓库、每条货轮、每个地下赌场——”他的声音突然卡住,喉结剧烈滚动,“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个月前,本该是他和沈佳芮的婚礼。
那个笑起来右脸颊有个小酒窝的女孩,在试完Vera Wang的婚纱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厉家准备的世纪婚礼成了全城笑柄,八卦小报的头条至今还印着“豪门弃夫”的刺目标题。
落地窗突然被闪电照亮,在那一瞬的惨白光芒中,他仿佛又看见沈佳芮最后一次对他笑的样子,她涂着裸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拂过婚纱上的珍珠——“司辰,我有点害怕。”
当时他只当是新娘的婚前焦虑。
“是。”
阿野低头应下,犹豫片刻又补充道:“赌场经理说,楼下有位客人闹事……”厉司辰冷笑一声。
他刚好需要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比如亲手碾碎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赌徒。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他机械地整理着袖扣。
纯金的扣子上刻着SJR三个字母——沈佳芮名字的缩写。
这是他为婚礼准备的十二对袖扣之一,每对都藏着只有他们知道的秘密。
赌场大厅,宋栀夏从包里抽出早己准备好的铁棍,猛地砸向门口的青铜貔貅雕像。
“咣当”巨响中,神兽的头颅滚落台阶。
厉司辰到楼下的时候,她正踩在貔貅头上。
“叫你们老板出来!”
铁棍指向最壮的那个黑衣保安,“否则我拆了你们的风水局。”
她早就研究过,赌场最信这个。
“宋明德是我爸。”
她的声音在突然寂静的环境里格外清晰,“你们谁把他带进这个地狱的?”
厉司辰的心脏猛地收缩,血液轰隆隆冲上太阳穴。
“佳芮?”
那背影明显僵住,她缓缓转身,水晶吊灯的光倾泻而下。
灯光下是一张与沈佳芮七分相似的脸。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右眼下方那颗泪痣,像一滴凝固的墨,让整张脸瞬间妖冶起来。
她不是沈佳芮。
“认错人了,大叔。”
女孩挑眉,那双杏眼透着不耐烦,“你们赌场都这么搭讪女客人?”
厉司辰的视线钉在那颗泪痣上。
太像了,却又完全不同。
沈佳芮是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百合,而眼前这个女人,分明是带着尖刺的野蔷薇,每一片花瓣都浸着毒液。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嗤笑一声:“宋栀夏。
怎么,厉总查户口?”
她故意拖长音调,“需要报身份证号吗?”
在皇冠赌场,没人敢这样对厉司辰说话。
阿野己经上前一步,右手按在腰间,却被厉司辰抬手制止。
“你认识我?”
“全城谁不认识厉总?”
宋栀夏歪头,发丝滑过雪白的肩膀,“毕竟您的婚礼请柬都发到贫民窟了。”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他袖口的金扣,笑容讽刺,“不过新娘没来,真遗憾啊。”
厉司辰的眼神骤然阴鸷。
他一把扣住宋栀夏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闷哼一声,铁棍也“哐裆”掉在地上。
他闻到她身上混合着烟草与苦橙花的香气,与沈佳芮常用的茉莉香水截然不同。
“谁派你来的?”
他逼近一步,西装布料摩擦发出细微声响,“沈家?
还是周慕言?”
“松手。”
宋栀夏声音冷下来,“没人派我来。
我只是个倒霉的赌客女儿,碰巧长得像您逃跑的新娘。”
她突然发力抽手,却纹丝不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怎么,厉总打算强抢民女?
这戏码可比赌钱刺激多了。”
厉司辰目光仍锁在宋栀夏脸上,冷气声道:“跟我上楼。”
“凭什么?”
宋栀夏抱起手臂,泪痣在灯光下像一滴未干的泪,“就因为你长得帅?”
厉司辰突然俯身,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就凭我能让你今晚走不出这个赌场。”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耳畔,内容却令人毛骨悚然,“或者,我也可以派人去找一下你的父亲?”
宋栀夏的瞳孔剧烈收缩,但很快又恢复满不在乎的表情:“行啊,看看厉总要玩什么把戏。”
她甩了甩头发,率先走向电梯,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不过提醒您,我对扮演替身没兴趣。”
顶楼办公室的门刚关上,厉司辰就将她按在落地窗上。
暴雨在玻璃外形成水帘,城市灯火在他们身后扭曲成斑斓的色块。
他的手指抚过那颗泪痣,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品,眼神却危险得令人战栗。
“去掉它。”
宋栀夏猛地别开脸:“你有病吧?”
“开个价。”
厉司辰后退一步,从抽屉里拿出支票本,钢笔在纸上划出沙沙声响,“去掉泪痣,做沈佳芮的替身。
半年时间,我给你自由。”
他撕下支票推过去,“五百万,今晚就到账。”
窗外的雨更大了,闪电划过时,照亮了宋栀夏惊愕的脸。
她看着眼前这个英俊而疯狂的男人,突然笑出声:“厉司辰,你比传闻中更变态。”
她转身走向门口,裙摆扫过真皮沙发,“找别人演你的爱情戏吧,我不卖身。”
“查一下宋明德的近况。”
厉司辰对着手机说,眼睛却盯着宋栀夏突然僵住的背影,“对,宋栀夏的父亲……”宋栀夏猛地转身,眼中第一次出现真实的慌乱:“你想干什么?”
厉司辰挂断电话,露出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看来我们有的谈了,宋小姐。”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