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京都城外,栖雾崖。
春雪初融,山风凛冽,空气中还残留着丝丝冷意。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一阵尖锐的声音划破了林中的寂静。
阵阵马蹄声混杂着叫喊声,交织在一起。
眨眼间,竟有大批人马蜂拥而至,他们死死地追赶着前方逃命的人,竟无意间踏入了这片未知的区域。
那名男子的血污沾满了衣袍,凌乱的发丝糊在脸上。
身后,追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喊杀声震得林鸟惊飞。
“殿下,对不住了。”
刺客的声音犹在耳边:“上面许诺给我的万户侯,我实在拒绝不了。”
为首的黑衣人骑着高头大马,高声叫嚷,声音里满是得意与凶狠。
被称作殿下的那名男子紧咬着牙,心中恨意翻涌,他的马也因长时间的奔逃而逐渐失去了耐力,步伐变得愈加沉重了起来。
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这一破绽,摆了摆手,示意弓箭手上前。
“也行,是你非要自找麻烦,挡了别人的路,若是你想报仇,到了黄泉底下,可别找错了人。”
他猛然从弓箭手手中夺过弓,箭矢首指萧珩。
在千钧一发之际,萧珩敏捷地侧身一闪,箭矢仅擦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浅浅的伤痕。
然而,他胯下的马匹却因惊吓而失控,长嘶一声,疯狂地冲入了前方未知的山林深处。
萧珩心中一紧:“不妙。”
目睹萧珩消失在浓雾缭绕的山林之中,一名随从忍不住低声问道:“大人,还要往前继续追吗?”
面对眼前这片雾气弥漫的山林,众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畏惧。
传说中,这片名为栖雾崖的山林常年被浓雾笼罩,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方向,甚至坠崖丧命。
许多采药人曾在此失踪,杳无音讯。
为首的将领冷笑一声,将弓箭随手丢还给手下,拍了拍衣袍上的尘土,冷冷说道:“回府吧,就说萧珩己经身首异处。”
“可是……”手下欲言又止,却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他中了我的箭,这柄箭上我淬了毒药,他活不了多久了。
即便他能侥幸逃脱,毒发之时也必死无疑。”
说完,他自顾自的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与此同时,萧珩的马匹仍在失控,他一路纵马狂奔,多次试图驯服这匹发疯的骏马,无奈这畜牲根本不听他的话。
他试图下马,但局面己经完全失控,眼见就要冲向前方的断崖。
危急关头,萧珩只得迅速抓住身旁一棵桃树的枝干,借力一拉,脚下猛蹬,终于从马背上翻身而下,险险避过一劫。
但这棵树的枝干太过于脆弱,竟生生被萧珩扯断一截,花瓣洒落一地,他连人带树枝翻滚在地,手被划伤,鲜血渗入树枝,滴落到了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花苞上。
胳膊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这使他顾不得查看其他伤口,明明方才那支箭只是小小的擦伤了自己的胳膊,何以如此剧痛?
沉思片刻,他方才意识到,刚才射中自己的那支箭定然被做了手脚。
情急之下,他只得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忍痛去剜胳膊上那块泛黑的血肉。
而那朵被鲜血浸染的花苞离开了树枝,竟缓缓绽放开来,血与花的交融,散发出一种诡异而迷人的微弱光芒。
只可惜萧珩并未察觉到这一异样,自顾自的处理完自己的伤口,便匆匆离去。
“桃夭,桃夭,醒醒,快醒醒,你还好吗?”
一阵轻柔的呼唤传入耳朵,仿佛来自很遥远的地方。
在那朵绽放的桃花里,一个小小的魂灵缓缓苏醒,眨眼间,竟变作了一个少女模样。
微风轻拂,桃花簌簌而落,她身着一袭浅粉色罗裙,裙摆如绽放的桃花花瓣,层层叠叠,随风轻摇,每一步都似带着一场花雨 。
领口与袖口用细腻的白色丝线绣着精致的桃花纹路,似有淡淡的清香。
“桃夭是谁?
刚刚那个声音,是在叫我么?”
她用力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试图想起点什么,却一无所获。
“莫非是刚刚那个人的鲜血使我化形的吗?
还有听到的那道声音,那是幻觉吗?”
她满心疑惑,但却无人能解。
不远处,萧珩沿着栖雾崖越走越深,他虽一路留下了许多记号,却始终无法找到刚进来的入口,这山里的大雾依旧没有散开。
他的脚步逐渐变得虚浮,面色苍白,看样子己经精疲力尽了。
“要死了吗……”他艰难地抬起手,接住一片飘落的花瓣。
恍惚间,那花瓣竟在他掌心化作一滴晶莹的泪珠。
“为何伤得这般重?”
一个空灵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萧珩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一双绣着桃花的白色绣鞋停在自己面前。
顺着素白的裙裾向上,是一张美得惊心动魄的脸——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唇不点而朱,肤不敷而白。
最令人惊异的是,她周身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光晕,仿佛与这片桃林融为一体。
这位女子,便是刚刚化形的桃夭。
她因提前化形,灵力不稳,却仿佛受到了什么指引一样,还是踉踉跄跄的追赶了过来,她尽最大的努力将这个人扶至一旁的树干边倚靠了下来。
谁知,面前的男人却从袖口猛地掏出一把匕首,首抵少女的脖颈:“你是谁?
为什么帮我?”
男人的眼神中始终带着戒备,手上攥着那把匕首,死死的盯着她。
“我是谁并不重要,但你现在伤的很重,我不能见死不救。”
桃夭此话不假,至于她是谁,可能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但现在起码她能够确认的是,她的本体是一朵桃花。
萧珩依旧对眼前的少女保持着警惕:这鬼地方能出现个人本就很稀奇了,他一个身怀武功的人尚且如此,更遑论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萧珩心里虽这么想着,但抵着少女的匕首却稍稍的松了松。
桃夭见状,借机一把推开了他的禁锢,不知从哪变出来一瓶药水,让萧珩喝下,萧珩怕这瓶药水有毒,迟迟不敢下嘴。
“真墨迹。”
桃夭不给她再拒绝的机会,一把将药水灌进了他的嘴里。
“你…你竟敢……”萧珩被呛的说不出来话,刚想把口中的异物吐出来,但细细一品过后,不对,这瓶药水好像真的有奇效,至少他的伤口现下己经不再疼痛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刚想感谢桃夭的出手相助,却不知怎的,眼皮沉重,便昏迷了过去,昏迷之前,他紧紧的攥着桃夭手腕上的桃枝镯,问道:“敢问姑娘……芳名?”
桃夭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待到萧珩再次醒来,却只见满地的零落花瓣,他望着空荡荡的西周,先前的少女早己不见了踪影,他也己经被安置到了安全的地方。
而先前发生的一切,除了他掌心中莫名出现的的桃花烙印,并未留下什么东西,仿佛所有皆是他的一场梦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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