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茶烟起时契约成云栖阁的雕花木门在春雨中吱呀作响，苏晚晴望着院角那株百年母树，树皮上的监测仪闪烁着红光——根系活性跌破20%，比昨日又降了三个百分点。
她捏紧手中的催款单，油墨在指尖晕开，像极了母树根部渗出的褐色汁液。
“苏小姐，顾氏集团的车到了。”
助理小唐的声音带着不耐，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她磨旧的茶人服，“顾总只给半小时，您看这收购合同……”青石板路上，黑色宾利的引擎声碾碎了晨雾。
顾承砚的定制西装熨得笔挺，袖扣在廊灯下泛着冷光，正是云栖阁地宫砖雕上的双生芽图案。
他抬眼望向母树，唇角勾起半寸：“三个月前就该枯死的树，竟还吊着口气。”
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
自顾氏断了保护资金，云栖阁己拖欠茶农货款西月，更别说母树专用的防冻剂。
她盯着对方手中的牛皮纸袋，封面上“非遗保护基金”的烫金字，在晨光里格外刺眼。
“百日婚约，云栖阁债务清零。”
顾承砚将合同推过茶海，银制笔尖在“乙方”栏划出冷光，“婚后你继续管理茶园，我需要定期查看母树的基因检测报告。”
茶海上的“松涛”茶罐裂着细缝，那是养母临终前抱在怀里的信物。
苏晚晴摸出藏在袖口的银制茶针，针尖还沾着昨夜调试茶烟显形时的残渍：“附加条款，不得干涉炒茶工序，不得泄露母树的核心数据。”
顾承砚的目光落在她腕间的茶枝手环上，新抽的嫩芽蔫蔫地缠着银链：“成交。”
他的指尖划过合同，袖扣擦过她手背的瞬间，茶罐里突然腾起淡金色的茶烟，在两人中间凝成雾状。
苏晚晴的后颈骤然发烫。
她看见墨雾中浮现出悬崖的轮廓，穿中山装的男人踉跄着后退，脚下的积雪被鲜血染红——那是顾父顾明修坠崖的监控画面，却比档案里多了抹熟悉的靛青色衣角。
顾承砚的瞳孔骤缩，因为他也看见，雾中男人转身时，后颈有块与苏晚晴相同位置的淡褐色胎记。
“这是……”苏晚晴的声音发颤，茶针“当啷”落在茶海上。
墨雾突然剧烈翻涌，竟在两人中间凝成“顾承砚”三个大字，笔画间缠绕着母树根系的纹路，最后一笔重重收在她腕间的手环上，像在完成某种古老的契约。
顾承砚的手掌扣在她手腕，体温透过薄纱传来：“签字吧，苏晚晴。”
他的拇指碾过她掌心的薄茧，那是无数次炒茶留下的印记，与他父亲日记中“守夜人掌心的火”如出一辙，“或者看着云栖阁明天就被银行查封。”
关键词“查封”像重锤砸在苏晚晴心口。
她望向母树，枝头残留的几片枯叶在风中颤抖，像极了十二岁那年雪灾，养母抱着她在树下哭哑了嗓子。
笔尖划过纸面的瞬间，后颈的胎记突然发烫，与顾承砚的位置产生微妙的共振，仿佛有根无形的线，将两人的血脉与母树根系紧紧捆在一起。
顾承砚接过签好的合同，袖扣在阳光下闪过微光，苏晚晴这才看清，那双生芽图案的中心，刻着极小的“1995.12.21”——顾父坠崖的日期。
她摸着茶罐裂缝，里面掉出片泛黄的纸条，是养母的字迹：“承砚与晚晴，双生芽的钥匙。”
“即日起，云栖阁由我派团队入驻。”
顾承砚起身时，西装后摆扫过母树根系旁的青砖，“今晚七点，我要看到母树近三个月的监测数据。”
他转身时，后颈的皮肤在衣领缝隙间若隐若现，竟有块与苏晚晴镜像对称的淡褐色印记。
茶室的木门在身后撞上，苏晚晴跌坐在藤椅上，茶烟尚未完全消散，在窗棂上投下细碎的墨影，像极了地宫壁画上的双生芽图腾。
她摸着发烫的胎记，忽然想起养母临终前的呓语：“当茶烟显形名字时，守夜人的契约就该续上了。”
墙角的手机突然震动，锁屏弹出条匿名短信：“1995年冬至，顾明修坠崖前给你养母留了东西，在松涛茶罐的暗格里。”
苏晚晴手忙脚乱地拆开茶罐底盖，果然掉出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画着双生芽图案，还有行模糊的小字：“承砚的血，能让母树春芽在寒冬绽放。”
窗外的母树发出细微的蜂鸣，根系在青砖下透出荧光，竟组成“2025.12.21”的数字——与顾父坠崖日期相隔整三十年。
苏晚晴盯着茶罐里的母树春片，发现有几片茶叶的叶脉竟天然形成“顾”“苏”二字，仿佛母树早在二十年前，就预知了这场被迫的婚约。
顾承砚的宾利驶出院落时，苏晚晴望着车尾气扬起的尘土，忽然注意到他的司机后颈有块淡褐色印记，与顾承砚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摸着银制茶针，针尖的墨影突然凝成锁链状，缠向自己的手腕，像在警示这场契约背后，藏着比破产更可怕的真相。
茶香混着雨气在茶室里游荡，苏晚晴盯着合同上“顾承砚”的签名，墨色竟与茶烟凝成的字迹分毫不差。
她忽然想起，养母曾说过“茶烟显形的不是过去，是母树为守夜人铺的路”，而她和顾承砚的掌心，此刻正沿着这条看不见的路，走向二十年阴谋的核心。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