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石初,今年11岁;我弟弟石沐冉,今年九岁。
今天正好是末世的第一周年,家里食物紧缺,我们出来寻找食物。
我是聋哑人,耳朵上的助听器快没电了,耳蜗电池也不够了,于是沐冉就提出带我出来找电池。
说来也怪,末世的怪物既不吃人,也不抓人,但大街上还是一片荒凉,人人自危,把大门关的死死的。
我比沐冉大两岁,是哥哥,就挡在他身前,慢慢隐入药店。
药店中聚了两只怪物,体型硕大,皮肤苍白,身上布满粘液。
沐冉有些害怕,躲在我身后,抓住自己的衣角,连着小声叫了好几声。
我听不清,只隐隐约约听到几句“哥哥〞“危险〞之类的词.说不害怕是假的,怪物西肢着地,身体瘦骨磷髓,脑袋又扁又平的,长的和外星人一模一样,但它们只是看了看我们,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声后,就拖着长尾巴离开了。
我跳到嗓子眼的一下子落回了肚子里。
一等怪物离开,沐冉就飞速地朝我跑来,急不可耐道:"我们等找完就走吧!"他说完,放下肩上空扁的背包,抓了些感冒药,止痛药,创口贴一股脑塞入书包.我向柜台走去,货架上几乎不剩什么了,电池也只剩两盒,我拿了一盒,把耳蜗电池塞在兜里,翻出柜台里的食物,立刻惊喜地敲响柜台,把弟弟召回来——是一包薯片。
我和沐冉大眼瞪小眼,他的眼睛很大,水汪汪地,两道细长眉给他添了些秀气,此时浅色的圆着嘴唇微张着,很可爱.我心中油然生起一股自豪——我弟弟真帅!
沐冉疑惑地瞅瞅我,问:"我们要把它带走吗?"我吞吞口水,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马上打包。
沐冉动作很快,利落地收拾完后抬眼紧盯着我,换我疑惑地问他了.但他只是摇摇头,把脸扭向一边。
我和沐冉朝夕相处九年,自他出生起从没分开过,他的每一个微表情我都了如指掌,他这个习惯是我学会唇语后有的,意思“是我不想说了,你别问”,但我明白他在想什么。
半年前,怪物们闯入多栋民宅,点燃了天然气,一时间火光冲天居民死伤无数,偌大的城市,只剩几万人口了。
父母为了救我们不慎分散,我就一个人 养活弟弟。
从那以后,我就没再见过薯片了。
眼前熊熊烈火渐渐熄灭,爸妈受了伤被抬上救护车,沐冉体质弱,又受了惊吓,发起了烧,我只能被迫与他们匆匆拥抱就去照顾弟弟了。
思及此,我翻出马克笔,在纸板上写道:我以为他们很快就回来。
沐冉听到动静,扭头看我,我举起纸板,他闭上眼一下子扑过来抱我,在我耳边大声说他不怪我。
我心里五味杂陈,既感动,又悲哀,却只化作泪水流出来,有种吾家有弟初长成的酸涩感。
回去的路上,我们都没说话。
暮冉频繁扭头看我,一回家就钻进卧室,不知道在忙什么。
我泡了桶方便面,家里的物资快告罄了,这次带回的食物恐怕只能撑一周,等了半年都没等到爸妈回家,再这么耗下去,周围的物资被消耗光,我和沐冉只能饿死。
把决定写在纸板上,我端着泡面走出房间。
我心里揪得紧,生怕沐冉不同意,只顾低头吃面;助听器的电池彻底没电了,我连自己的吃面声都听不到了。
彻底世界转为一片寂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首到我把面汤全喝完,沐冉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我有些沉不住气。
他一首没什么耐心,要是早些时候,他早就开始站起来拍桌子了发泄怒气了。
我一向害怕沐冉生气,倒不是这小子可怕;他小时候,我一巴掌能扇的他转两个圈,首到他把哭咽声全咽回肚子里,我们才能心平气和地"谈判";(而现在他学会了耍赖撒娇,我比手语,他把眼一闭头一扭,梗着脖子赌我不舍得打他,只要他不太过分,面这样的攻势,我情愿服软,这大概就是我怕他生气的原因吧——被弟弟“打”的节节败退),但爸妈不乐意,我虽然与他们关系亲密,却仍隔着一道名为"孝"的大山,沐冉不一样,他体质不好,幼时大小病不断,爸妈却的天平理所应当地偏了,我听不到,说不了,却不代表我比普通人少一份情绪——在他们欢声笑语时,我就对着钢琴乱弹一气,反正我也听不到,听不到毫无章法的琴音,也听不到沐冉歇斯底里的怒吼,(我那时就有些自暴自弃了)。
老一辈的想法总不让人琢磨不透,我卖力的学习文化课,拼尽全力让自己多才多艺,聋哑人学这些很困难,我就自己练习唇语(在我七岁那年还获得了金海市少儿唇语比赛金奖),我母亲有些迷信,她总认为如果我是普通人,吸收全了她的精华,弟弟就能健康些(但他比我好太多了);因此,她厌恶我的一切,认为我参加比赛就是丢人现眼,我央求了她许久,甚至用人身自由发了誓,才换回了我本应有的听觉——她给我买了助听器,虽然这是件上世纪的〝老古董”耳蛹线装在头顶上,但收音还虽算清晰。
因此她更严格地要求我、“控制”我;我休学了,爸妈请了名师给我讲课;课外班一班课不许多少;必须照顾好弟弟,对他言听计从……即使名师体罚、授课内容超纲,我也必须全部吸收;沐冉不想练琴只是一句撒娇的工夫,我弹错一个音符则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被软禁在家,昔日的伙伴渐渐疏远,每天陪伴我的只有任性的弟弟和冷冰冰的琴键。
3087年8月1日,我用小黑屋三日游的代价换来了第一次对沐冉的拳打脚踢,他骂一句,我就扇他一耳光,我哑声不能说话,就用手掐住他的脖子,指指他,用我此生最冰冷阴翳的眼神瞪着他,我的代价惨烈,我不在乎,从此,我每被放出来就揍他一顿,身体力行地告诉他哥哥的权威不可挑战。
他躲了我好一阵。
兄弟间的战争还未停歇,我深知这一点,日夜警惕他。
3088年7月30日晚7:30,正在吃饭。
半月没揍他,沐冉显然又不老实了,从前我都偷偷揍他,让他认为我对父母的惧怕还是在的——他告起了我的黑状(算他还有点脑子!)。
我正等这一刻!不等父母的脸上显出愠怒,我先他们一步掀了桌子。
锅碗齐飞,盘子碟子碎了一地。
我扑过去,骑在暮冉身上又捶又挠,抓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一下一下往满是菜汁、瓷片的地上磕。
从此以后,他彻底老实了。
我那晚用野兽般的声音嘶吼了半宿,首到咳出了血。
沐冉吓傻了,蜷缩在地上首哆嗦,像只将死的兔子。
爸妈吓坏了,我不停地咳着血,暮冉脖子上被瓷片划伤,至今都有一道疤;而我从前能含糊地说两句,现在连简短的声音都会牵连嗓子的伤口从而引发剧痛。
我们浑身是血,一齐被送进医院,路上,爸妈罕见的没有指责我。
半月后,我从医院出来,他看向我的眼神是彻彻底底的清澈,我估计邻居报了警,他们三人被警察叔叔教育了一顿,老实了不少。
邻门李叔叔真是好人!(我们家的破事早就传遍小区了,但大家大都袖手旁观、事不关己。
这没关系,毕竟人家也没这个义务,这年头大家管好自己的事儿都还来不及呢。
再者说,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教训弟弟)。
我们兄弟间的关系奇迹般的渐渐回温,沐冉要是早有这觉悟多好!他要是早发现我只是在他犯错时揍他,多好!3088年8月1阳,沐冉向我撒了娇,喊了我第一声"哥哥";3088年8月16日,我们睡在了一个被窝里.其实自打他出生起我们就在一个房间睡,只不过两张床间有一架巨大的铁栅栏,暮冉撬开了铁门,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我们关系和好了,升温了。
可父母的威严压却仍在。
让我们的亲密有些不自然。
思及此,我抬头与他对视,正好把话说开了就好。
我给他看了纸板,他没说话,回屋默默背起了书包晚9:30,我们挤在公安局的长椅上睡了一夜临睡前,沐冉搂着我,我不耐烦地把他推开,他却一次又一次地凑上来,紧贴着我,嘴唇一首在动,他说,我是他的阿贝贝(几世纪前流行的了!
),没我他睡不安稳。
又在说胡话,不过,我心中却升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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