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明亮而宽阔,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明晃晃的光斑。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椭圆形会议桌,二十八名员工分列两端,被一道透明的虚拟屏幕隔开,彼此的面孔在屏幕的折射下显得有些模糊。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紧张,只有在迎新大会这种场合,他们才会来得如此整齐,仿佛一出精心排演的戏剧,每个人都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却无人真正关心这部舞台剧真正讲述的主题内容。
白如新坐在椭圆会议桌的长轴末尾,那是一个视野不多的盲点,恰如她在公司中的地位——不起眼,甚至有些被遗忘。
她低头心不在焉地摸了摸自己有些凌乱的齐耳短发,指尖在发梢处停留了片刻,似乎在试图抓住某种熟悉的触感。
她的目光越过会议桌,穿过落地窗,落在窗外生机盎然的草坪和树木上。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像是某种遥不可及的自由。
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低声自语:“天气看起来真好啊。”
然而,这份短暂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坐在会议桌首位的秃顶中年男人——莫经理抬起头,目光冷漠地扫过整个会议室,最终落在白如新身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公式化,像是从一台冰冷的机器中传出:“按照规矩,新人一律安排到Z区处理‘垃圾’。
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如有疑问,自己去问公司的AI寻求指引。”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虚拟投影的痕迹在空气中一闪而逝,留下一片诡异的寂静。
白如新低头看着桌面,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些许。
Z区——那个在公司内部被避之不及的地方,传闻中充斥着未知的危险和令人窒息的压迫。
处理“垃圾”这个词听起来轻描淡写,但每一个在座的人都知道,那绝非字面意义上的垃圾,还包含有某种可能吞噬生命的隐患。
“啪嗒。”
坐在左边第一个位置的壮硕男子——薛主管打了个响指,打破了沉默。
他生得俊美,嘴角勾起一抹轻佻的笑,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区域经理撤了,我也该离开咯。
客户还在‘桃源仙谷’等我呢,可不能让他们久等。”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也瞬间消失,只留下一阵短暂的电流声,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的语气中没有一丝对白如新的关怀,甚至连最基本的礼貌性问候都没有。
白如新抬起头,目光扫过会议桌两侧。
其他人的表情各异,但大多是漠然与疏离。
有人低头摆弄着虚拟界面,有人小声交谈着与会议无关的话题,更多的人则首接选择了离场,投影一个接一个地消失,偌大的办公室逐渐变得空荡。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身旁的两名同事身上。
左手边是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子,名叫傅仪,他们是在同一所教养院长大的。
他的脸上带着一抹庆幸的笑,朝白如新抱拳,声音中满是感激:“嘿嘿,谢谢白姐姐答应我晚一天来公司报到,不然这次Z区就是我负责了。
真是救了我一命啊!”
白如新转头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还记得几天前,傅仪在远程视频通讯中苦苦哀求她帮忙顶替的场景。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说自己刚交了女朋友,不想这么早去Z区冒险,甚至可能回不来。
她当时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
在她看来,傅仪是个单纯的孩子,胆子小,性格也有些懦弱,若真去了Z区,恐怕连一天都撑不过。
而她,比他大几个月,或许……还能试着撑一撑。
况且,她心底是有他的。
多年前,是他救过自己一命的。
“没事。”
她轻声回应,嘴角扯出一抹勉强的笑,试图让气氛轻松些,“那……你今天能请我吃顿晚餐吗?
就当是谢礼。”
傅仪愣了一下,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挠了挠鼻尖:“哎呀,不好意思,白姐姐。
我今天还要陪我女朋友呢。
每天晚餐的时候,我们都是相约云聚餐,在舱里解决。”
他顿了顿,语气中满是歉意:“那我先走了,以后常联系啊!”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也消失了,只留下一张空荡荡的座位虚影。
白如新盯着他消失的地方,眼神渐渐黯淡。
她低头笑了笑,自嘲地想:常联系?
怕是没事儿的话,怎么也联系不上了吧。
右侧的座位上,一名成熟妩媚的女人微微蹙眉,深深地看了白如新一眼。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她摇了摇头,像是叹息,又像是无奈,随即她的身影也化作一团光点,彻底消失。
刹那间,办公室变得漆黑一片。
原本明亮的灯光熄灭,落地窗外的阳光仿佛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遮蔽,只剩下一片冰冷的黑暗。
白如新坐在原地,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感受着周围的寂静。
她的心跳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下都像是敲击在她的胸口,提醒着她即将面临的未知。
她抬起头,最后看了一眼窗外那片早己被黑暗吞噬的风景。
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的景象仿佛只是一个遥远的梦,而现实是这无边的黑暗和孤独。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喃喃自语:“Z区啊,我怎么就心软答应他了呢?”
替他去死,真的值得吗?
白如新猛然闭上眼,退出了远程虚拟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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