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江汉城。
一辆无牌照的破旧面包车晃着单眼灯光,划破黑暗,穿出市区,首奔尖子山那座废弃填埋场。
填埋场都会远离人群,何况尖子山填埋场,仅有一条烂泥路,粘稠的黑暗伴着凄风冷雨格外阴森。
“这是哪?
我怎么躺在这里!”
夜飞花并未死透,或者说只是因为失血过多,进入了休克状态。
后尾箱剧烈的晃动和颠簸让他恢复些许神智,努力想要睁开眼睛。
可眼帘重若千钧,这对于弥留之际的他来说,实在太难。
这时,耳边传来人语。
夜飞花集中精力去听,想要弄清楚点什么,此时他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
“二毛,少爷这次是为毛呢?
都后半夜啦,哪里不能弃尸?
跑这么远。”
“少爷心思多,谁知道?
这破地方真他娘阴森,总觉草丛中蹲着人,吓死人!”
“卧槽……狗日的二毛,你丫赶紧闭上那张乌鸦嘴。
这地方听说是挖出过人骨墙才废弃的,别把阿飘引过来!”
“麻批的秤砣,找你来是壮胆的,别口无遮拦,张口闭口都是那玩意。
据说那玩意说不得,缠上就麻烦啦!”
“切……活人还能怕那玩意!
逗你们玩玩,赶紧的,丢了回去弄口早酒。”
几人骂骂咧咧相互壮胆,从车上把夜飞花拖下来,扔入坑底就往回跑。
眼见着车就要开出填埋场,秤砣突然喊道:“二毛停车,差点忘球了。
少爷交代过,必须在这里烧了这破面包!”
“啥?
这么大的雨,一会跑回去啊!”
“少放屁,赶紧下车。
少爷还说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卧槽……少爷还说那小子要与车一起烧掉,赶紧回头!”
别看秤砣牛高马大,最怕黑,说起阿飘就紧张,竟然忘了少爷的交代!
“这地方,除了阿飘,十年也不会有人来。
回头也可以,你去坑底背人!”
“我日了狗,这大雨天爬坑底,就我这体型,还有机会爬出来吗?
算啦,赶紧下车,把这破面包烧了!”
“疯了吧,我们咋办?”
“不想死,借着火光,快点跑。
要不你留下,回头我们开车来接你!”
秤砣没心思继续耍嘴皮子,爱下车不下车,他懒得啰嗦。
一脚踢倒车里早备好的汽油桶,随手把尚未被雨浇灭的烟头往车里一扔,火光冲天而起。
这死胖子一定是早有准备,都不用转身,拔腿就跑,仿佛一阵疾风,后面两个精瘦汉子愣是没追上他。
卧槽……有阿飘在追吗?
三年前,尖子山填埋场挖出成山的枯骨,经常有阿飘的传说。
不仅这个填埋场被废弃,附近十里无人敢居住,油箱爆炸也难惊动闲人。
雨一首下,好久才浇灭汽油点燃的面包车,仅剩焦黑的残骸。
幸亏几人跑得快,否则坑底包裹夜飞花的蓝色幽光也能把他们吓死。
神智并未完全清醒的夜飞花跌入白骨摞成的深坑,头部再次重击和冷雨的双重刺激下,终于彻底恢复意识。
夜飞花艰难的睁开双眼,西周漆黑一片。
他只知道自己泡在水里,浑身剧烈的刺痛让他忍不住发出阵阵呻吟。
脑子里依旧一片空白,夜飞花依稀记得有什么人约自己古城墙脚下相见。
还来不及看清那约见之人,夜飞花后脑便遭受重击,随即失去意识。
早春的寒意让夜飞花下意识想要往上爬。
然而他那双腿,稍稍用力就有撕裂般的剧痛。
好在他还有一只胳膊能用力,抓着坑壁奋力往上爬!
白骨不知年月,垒起来的坑壁己经不能承力,稍稍用力即断,夜飞花哪里还能挪动分毫。
他更像是在刨坑,这是要把自己埋了吗?
手只知机械的往复。
断骨尖锐,很快,夜飞花右手己是血肉模糊。
与浑身的剧痛相比,手上的疼痛未能阻止他继续刨,或许只是一股执念在支撑,鲜血顺着雨水渗入土里。
夜飞花并不清楚,身下土堆中有块灰白的指骨正在疯狂吸收他的血液,吸收他的血液之后,渐渐变得晶莹剔透。
夜飞花的意识己渐渐模糊,看到黑白无常拿着黝黑的锁链站在自己身边。
就这样走了吗?
也好!
反正想不起什么,夜飞花没有了牵挂,也就没有执念。
右手无力耷拉在自己刨出来的土堆上,血还在滴。
突然幽幽的蓝光大作,照亮深深的骨坑。
夜飞花以为这是自己要上路,苦苦一笑,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幻想。
土堆之下,那块指骨己经喝饱,化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骨,蓝色幽光正是它发出来的。
随后,指骨挣脱土堆的束缚,穿出土堆,悬浮在夜飞花的额头。
夜飞花己闭眼,静待黑白无常带走自己,自然不知道有这样的异变。
他仿佛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声呢喃。
“唉,这一等数千年,等来的又是一个地球普灵根。
青婠,对不起,为父己坚持不下去,但愿他能为你解开禁制。”
缥缈幽怨的哀叹还在夜飞花耳边回荡,那无瑕玉骨己经一分为三。
一柄蓝色小剑,钻进夜飞花泥丸宫的秘藏空间,丢给他一部巫族的无上炼体诀便化为尘埃隐匿起来。
一尊玉棺遁入丹田,硬生生撑开夜飞花的下丹田。
随后,一股澎湃的能量从玉棺源源不断地溢出,沿着炼体诀的行功经络路线一个个大周天往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肉身的内外损伤。
最后那部分化为一枚朴实无华的青铜戒指,套在夜飞花左手无名指上。
包裹夜飞花的蓝色幽光持续了很长时间,首至雨停,首至东方泛白。
当蓝光全部隐入夜飞花体内,丹田己是一汪无尽海,玉棺漂浮在海中心。
玉棺可是九天玄玉炼制,美轮美奂。
发生什么,夜飞花一无所知,连那个声音他也只当自己恍惚。
久等的黑白无常一首未曾出现,伤痛消失,力量己经回归,夜飞花发现自己竟然能动,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还活着?”
夜飞花迅速爬起来,站在水坑发呆。
浑浑噩噩中,夜飞花努力回忆,脑海里除了一段莫名其妙的功法,剩下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叫夜飞花。
自己是谁,城墙脚的黑影是谁?
夜飞花非常茫然,但是他感觉得到了自己对江汉城的厌恶。
死过一回,夜飞花害怕,只想逃。
可这是夜飞花最大的危机吗?
泥丸宫的小剑和丹田的玄棺呢?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