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缨将银枪深深扎进冻土，枪尖挂着的冰棱簌簌碎裂。
她解下猩红披风盖在少年亲卫脸上，那孩子喉间还插着半截青铜箭矢，血水在零下三十度的严寒中凝成赤色珊瑚。
"将军，是苍狼部的鬼面纹。
"副将扒开雪堆，露出半具残尸胸前的狼首刺青。
楚红缨瞳孔微缩——这具尸体穿着天启边军的锁子甲。
朔风裹着冰碴擦过她染血的面颊，远处长城裂开的豁口像巨兽獠牙。
三天前巡夜时看到的那道血光果然不是错觉，那些在月光下蠕动的黑影，此刻想来竟是..."小心！
"副将突然暴喝。
楚红缨旋身挑枪，银芒划出半轮冷月。
三支青铜箭在空中炸成齑粉，箭镞上幽蓝的磷火却凝成鬼脸，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三百步外雪丘上，戴着青铜狼首面具的骑兵缓缓收弓。
他身后腾起血雾，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人影。
楚红缨的汗毛根根倒竖——那些影子分明穿着天启军的铠甲。
"列九宫阵！
"银枪震地，三十亲卫瞬间结成铁壁。
楚红缨咬破舌尖，血腥气混着燎原心法在经脉中炸开。
这是师父临终前传授的禁术，每用一次便要折寿三年。
血雾己漫到阵前三丈，雾中伸出数十只白骨嶙峋的手。
楚红缨突然笑了，笑声清越如凤鸣："苍狼崽子，可认得这招凤点头？
"枪出如龙。
银芒过处风雪倒卷，枪尖绽出九朵红梅。
这不是沙场枪法，而是江湖绝技"红梅九弄"。
血雾被撕开缺口的刹那，楚红缨看见雾中骑兵的鬼面裂开缝隙——那下面竟是她三日前派去探查的斥候队长！
"赵拓！
"枪势骤收三寸。
就这么一滞，血雾中突然探出八条锁链缠住枪杆。
楚红缨虎口崩裂，耳边响起副将的惨叫——九宫阵西南角的士兵被血手拖入雾中，顷刻间化作白骨。
在同一时间的另一边谢无尘仰头饮尽葫芦里最后一口梨花白，酒液顺着喉结滑入青衫。
渡口槐树上吊着的七具尸体随风摇晃，脚踝上十二连环坞的铜环叮当作响。
"少侠...真是青冥剑宗的高徒？
"老船夫战战兢兢地划桨，乌篷船在暮色中驶向江心沙洲。
芦苇丛里忽然惊起寒鸦，谢无尘指尖轻弹，一枚铜钱破空而去。
水花西溅，黑衣人的尸体浮上水面。
谢无尘用剑尖挑开那人衣襟，胸口赫然纹着与寒山寺僧侣相同的狼首图腾。
"第七个。
"他甩去剑上血珠，忽然转头笑道："老丈若是再故意往暗礁区划，下一枚铜钱可要钉船板了。
"话音未落，江面炸开十道水柱。
十二连环坞的快船呈雁翅包抄，船头壮汉手持精钢分水刺，正是总瓢把子"翻江龙"蒋天霸。
"谢少侠好俊的听风辨位。
"蒋天霸声如洪钟，眼中却闪着阴鸷的光，"只是这漕银牵扯的可不止江湖事，您那位在刑部当差的师兄没说过..."剑光乍起。
谢无尘踏浪而行，青衫翻飞如鹤。
蒋天霸只觉喉间一凉，待要催动分水刺，却发现内力凝滞——方才那剑竟挑断了他三焦经！
"蒋帮主可知何为浮生醉？
"谢无尘飘然落回船头，剑尖垂下一串水珠，"这套剑法要配七分醉意，此刻我正醉到三分，你若再说半句废话..."他突然旋身挥剑，江面应声裂开三丈沟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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